秦绝响越听越沒底:“这日子可相当不短了,照说到地方,是该派人送个信儿來,我怎么沒注意呢,”常思豪心道:“你脑子里就只有一个馨姐,哪还记得自己的姐了,”却也不好责怪什么,莫如之拱手道:“少主,侯爷,你们倒底有何难事,脱不开身的话,何不吩咐下來,让我们去办,”
秦、常二人交换着眼色,一时都未回答,谷尝新就在后面轻咳了一声,似乎意思是:你还沒听出來吗,他们说话都含而不露,显然对别人缺乏信任,还上去问什么,莫如之懂了这意思,头低了低,无声后退,秦绝响在二人脸上扫着,说道:“谷叔,莫叔,之前你们在林子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对谷莫二人向來是直呼其名,突然加个叔字,不禁让这两人都想起他把陈胜一改称为“老陈叔”的一幕,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谷尝新脸色凝凝地,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小半步,右手按住了刀柄,莫如之脸色微变:“老谷,”
不料身后扑嗵一响,看时,是秦绝响撩着衣襟,跪在了草地上。
莫如之忙过來搀:“少主爷,您这是干什么,”
秦绝响张手拦住,平静地道:“让我说完,”把目光转向谷尝新:“马明绍死得不明不白,我一直沒给家里一个清楚的交待,我一直以为他是东厂的卧底,但直到昨天,我才知道,自己是上了陈志宾的当,我这人,一向是好坏不分,刚才我听到你们说话,终于明白了究竟谁是亲人,谷叔,莫叔,我行事乖戾任性,有很多地方对大家不起,你们沒有怪我,还是一直不遗余力地帮我,对我來说,你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两位,请受绝响一拜,”说着将头扎低。
莫如之瞧瞧谷尝新,谷尝新瞧瞧莫如之,都感意外,急忙忙也跪倒在地上,拱手过头道:“这是我们的本分”、“少主爷这如何使得,”【娴墨:俩人当初跟着祁北山,沈绿说祁北山奴性深,带出來的人奴性果然也不浅,】秦绝响忙把二人搀起:“两位叔叔不可,以后咱们叔侄相称,可不敢再受这礼了,”常思豪也替他高兴,拢着他的小肩膀道:“绝响,你终于长大了,”四人相对而笑,秦绝响的笑容里有些惭愧和不好意思,其它三人却都满是欣慰,常思豪道:“绝响,我看这边现在倒沒什么事情,不如咱们这就到四川去一趟,看看情况,心里也落个底,倘若沒事更好,在外待这么久,也该接她回家了,”
秦绝响点头:“那咱们回城备套车马,您这伤还沒好利索,,”常思豪笑了:“哪就那么娇气,这出來的也不近了,往前再走走就有镇店,买匹马就行了,还用得着套车,”秦绝响道:“也是,那这么着,谷叔,莫叔,劳你们两位护着我大哥先行,我毕竟在南镇抚司还挂个衔,回去知会官家一声再來追你们,”
谷莫二人都道:“少主放心吧,”
目送着他们几人远去,程连安笑着贴了过來:“哥哥果然好手段,”秦绝响回头看看干事们都有些距离,喃喃呵出一口气道:“若非如此,又岂能买得他们心转,”【娴墨:可知刚才“惭愧和不好意思”,都是作戏,演得毕真,把所有人都骗了,绝响这性情已经大定,改不了了,别人都上当,唯小程看得破,这才叫真知己,坏也坏到一起,】弯腰拍了拍膝头的干草叶,说道:“咱们走吧,方枕诺这厮把你支出來,指不定在城里安排什么呢,”
程连安笑道:“我是自己请的令,就是想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能干什么,嘿嘿,凭他怎么安排,这厂里还不是我的天下,”【娴墨:家有干爹心里稳哪,】
秦绝响道:“不能大意,还有,咱们得赶紧布置人追杀小晴,还有暖儿,这娘皮不死,我恨难平,”程连安笑了:“兄弟还能不知你的心么,早想在前头了,我已告诉下面的通知各处,遇到她俩格杀勿论,”秦绝响略感意外,眼中又流出一丝欣然,眉头忽然一皱:“你这几个人,能不能借我使使,”程连安笑道:“这说的是哪里话,我的人还不就是你的人么,”秦绝响将那几名干事唤近,嘱道:“馨姐之前顺西边下去了,你们几个撒开网去,远远的给我跟着她,不要惊动,把她每天的行动消息,都给我报回來,近了用人跑,远了信鸽传,”干事们垂首相应,斗篷一甩,乌鸦般西掠而去。
程连安瞧着他安排、嘱托时,半声儿不言语,只抿着嘴儿笑,这会儿人都散净了,他把眼睛水水地【娴墨:呦呦】这么一瞥,挨着肩摇摇地凑过脸來道:“怎么了我的哥哥,一个姑子,至于你这么上心么,”
秦绝响小身子站得溜直,柳叶眼里陡然放出两道光來,在他脸上刮了一刮,冷冷道:“安子,这也就是你,咱们也就这一回,以后我不想再听任何人开她的玩笑,”说着迈步朝城的方向走去。
程连安的下颌尖被他肩头扫了一下【娴墨:显见着刚才脸贴得挺近,笑】,带得身子微微一转,脸露薄嗔【娴墨:呦呦】,但秦绝响并未回头理会,大步行去。
他抬起小指蹭蹭下颌儿,欣赏着秦绝响快步向前的背影,含着笑儿眨抿一下眼睛,轻轻地摇着他那根细颈子,好比摇着一根签筒,从这签筒最细的部分嫩嫩地摇出一句话來:“嘁,男人的霸气,”胯骨一拧,背起小手儿,颠颠儿地跟了上去,【娴墨:东方红,太阳升,你生了个好儿子啊程允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