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太阳,而是裙子。
在他反应过來的同时,沈初喃大头朝下,双手已然按上了地毯,隐藏在裙后那条借身力甩起的右腿挂定风声,像鞭子般“兀”地一声就抽到他的脑门前。
罗傲涵和江紫安的眼中同时光芒闪亮,,不管是谁,见了喃姐的第一印象必然是庄严稳重,决然料不到她出手会如此叛逆张扬,而这种奇正之变恰是她的拿手好戏。
双方一迎一凑,速度叠加,奇快无比,根本沒有思考的余地,常思豪想躲已然不及,他拼力将头往左偏,同时耸起右肩加力前撞,。
“刷,”
白袜擦着发丝过去,肩头顶在沈初喃的膝弯前寸许,好像扛住了一根塌陷的房梁,常思豪腮帮子一颤觉得还扛得住,在踏地稳身的同时双手兜起,想扳住这条梁,,沈初喃腰身一挺,头往上挑,胯往前摇,将腿甩回的同时一并双掌,借身弓抖射和收腿旋摇之力向前推出,直捣常思豪腹前空档。
此式名为“狮扑虎”。
狮子是动物世界中的异类,公狮闲着吃软饭,全靠母狮出去猎食,狮子扑虎,是母狮与雄虎搏斗,以雌破雄。
她的两臂似曲非直,肘尖向下,掌心向前,看上去使不了多大的力,然而围观几人只觉一股压迫感摧得心中狂跳,站立不稳,室内窗门天花地板,尽皆嗡声作响,。
常思豪明白,这不是掌风所鼓,而是劲沉脚底,方能有此效果,从对方双掌运行轨迹上看得出,这两掌是先向上微弧起而后砸推,内部劲路是直中带竖,打中人体后会引起内脏剧烈震颤,产生上下方向的撕裂伤,想不到她这样一位姑娘,居然也使得出这种能让人横死当场的重手。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招狮扑虎还有后手,就是猴挂印,,双掌击中敌人后顺势抓住,左脚蹬地跃起,右腿跟进屈膝上顶,这时膝盖骨就成了一方大印,印到胸前胸骨碎,印到腹间断人肠。
电光石火之际两人已近贴合。
间不容发,他将身子极力往下一坐,原本为抱腿而扬起的双臂相并砸下,肘尖正插在沈初喃这两掌之间,同时后脚一蹬地,身子前冲,掌缘竖起,像快刀破竹一般顺势穿过她两臂中间的空隙,劈向她的脸。
“狮扑虎”被破形,“猴挂颖就使不上了,,沈初喃挫步急撤,被挤得左右开张的双臂再度兜底合十上挑,使了个“幼微礼佛”想要插进常思豪的两臂之间,。
这是想以竖劲破对方的直劲,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她沒想到的只是一件:对方來得太快。
常思豪的天机步行开,仿佛是冰上滑车,一步可达丈外,何况两人近在咫尺。
“啊,”在场几个少女同时发出惊呼,旁观者清,她们虽值豆蔻,却在百剑盟中见惯了高手的较量,有着相当的眼力,常思豪跟进这一式,身形变化使得实在太快太漂亮,而且劲路是顺势而发,沈初喃的变劲在速度和力道上相比之下就差了一截,这意味着,在她的双掌碰到常思豪胳膊的时候,自己的颧骨必被击碎在先,一瞬间里,几名少女都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现出柿子被拍烂的画面。
然而骨骼碎裂的声音,并沒有如期而到。
“嚓嚓,,”
两人身随影合,四足几乎同时沾尘,沈初喃的后背已近乎贴在靠墙的屏风之上。
她眨了眨眼,有些直愣,回过神來的时候,只觉胸前最柔软的地方,传來粗砺的痛感。
原來常思豪本无伤她之心,势子做到足胜便欲撤招,手臂在抽回途中发现沈初喃合十的双掌挑空,身子倒仰失去平衡,眼见后背就要撞上屏风,因此急切间探手一抓,阻停了她的去势。
一时间,于雪冰、霍亭云、江紫安、罗傲涵和楚冬瑾五女都愣在那儿瞪目无对,脸上青红白绿,五色纷呈,谁也沒想到场面会如此尴尬。
“哈哈,”荆零雨笑着把常思豪拉回自己身后,说道:“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初喃姐,茶钱你也请了吧,啊哟,还好屏风沒撞坏,否则又要赔人钱呢,哈哈,我们可要告辞啦,”一扯常思豪衣服,下席穿鞋,罗傲涵脸上的肉跳了两跳,踏前一步:“大姐,”声音极其不甘。
荆零雨不敢多瞧她们,拉着常思豪佯作从容而出,到街上加快脚步连穿几道暗巷,见后面无人跟踪,这才舒了口气。
揉揉胸口,再看常思豪,只见他回头正瞧着空巷子口,有些失神。
荆零雨:“色鬼,在人家胸前抓了一把,便害上相思病了,”
常思豪道:“你又胡说,咱们的马匹还留在那,难道不要了,”荆零雨道:“两匹马才几个钱,你这人太也小气,况且城里有马不方便,太惹眼,不牵着也好,”又用肘尖顶了顶他,眨眼坏笑:“沒想到你能这么轻松拿下初喃姐,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常思豪道:“还说呢,都是你害的,”脸色很有些冷,荆零雨绕他转了几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仿佛初见了他这个人似的,道:“喝哦,臭小黑,往日里沒理会着,原來你也是这般虚头假脑,得便宜还卖上乖了,京师多少年轻才俊王公贵子想讨好初喃姐,连她身上的香风也闻不着,你也是嘴上抱怨,其实心里美着呢,还装,”说着往他手上抽了一巴掌,本來常思豪手指上那温软的感觉还在,被抽这一下,立时火辣辣的,滋味全无了,半咧了嘴似笑又忍地道:“我哪有,”
荆零雨斜眼瞧着他,鼻孔里哼哼嘿嘿。
常思豪扭开头去:“咱们找间客店,烤烤火休息一下吧,”荆零雨白着他:“你倒是好命,喝完酒喝茶,喝完茶烤火睡大觉,”常思豪拿她沒有办法,问:“那你作主,”“哼,”荆零雨鼓着鼻孔,一副洋洋不睬的表情,掩了掩衣领:“色鬼,跟着我走就是了,”
此时天色浑黑,风大雪急,街上行人疏少,荆零雨引着路,二人在小巷之间穿抄行进,奔了一盏茶的功夫,道路变宽,四周围都是高墙大院,寂寂森森,拐过一处街角,荆零雨打了个放慢速度的手势,又向上一指,随后垫步拧腰提气,纵身而起,脚尖一点墙头,平掠而出,落于大屋之顶。
常思豪见她谨慎,自己也加了小心,随后相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