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晓阳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仿佛能从中看到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晓阳眼中没有丝毫的杂质,就像未被世俗污染的宝石,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历经世事万千,晓阳依然温暖明亮,让我的心在那一刻就暖化了。</p>
清晨来临,晓阳拉开窗帘,整个家属院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屋顶、树枝、地面,甚至连家属院外面那些稍显陈旧的砖瓦都显得崭新起来。雪后的世界仿佛被洗涤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雪的味道。</p>
算着时间,我和乡人大主席老葛,孙家仁的大女儿,地毯厂的副厂长孙向菊就来到了地区联营车站。老葛从小就在安平乡大集长大,和孙家仁年龄相仿,小的时候,姓孙的和姓葛的人时常打架。</p>
随着一阵轻微的刹车声,一辆从外省开来的长途大巴缓缓地驶入了汽车联营车站。车站旁的老柳树只剩下枝条,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久别的游子归来。</p>
大巴车门打开,人群中走下来一位老人十分别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戴一顶黑色的礼帽,一双闪亮的皮鞋反射出光泽,仿佛能从中照出来人影。这样时髦的老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p>
老葛一眼就认出了孙家义,他马上笑着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家义,你总算回来了!”</p>
孙向菊略显激动地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显然是用来辨认从未谋面的亲人。她仔细看了看孙家义,然后也叫了一声:“二叔!”</p>
孙家义略显激动,主动走了过来,放下了皮包,疑惑地问道:“您是?”</p>
我是葛从军啊,哎,小时候,我们葛家店的人和你们孙家店的人,经常干架,哎,现在都是一个村了,现在叫安平集。</p>
孙家义点了点头,那神情似乎是想了起来,又好似是没想起来,微笑地点了点头就看向了我和孙向菊。</p>
老葛忙介绍道:“这位是你大哥家义的大女儿,叫向菊,现在可出息了,现在是县里地毯公司的副厂长。”</p>
孙家义仔细打量着向菊,一边看一边笑,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说着好好好,长得和我大哥的模样,也像,也像母亲的模样。</p>
哎,家义啊,这位是咱们安平乡人民政府的乡长。姓李,叫李朝阳。是李举人庄的。</p>
孙家义道:“李举人庄,小时候常去,小时候常去,你们庄上,我记得存粮是你们村上的吧,他爹是保长。”</p>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虽然阔别家乡已久,但孙家义的口音和我们并无太大差别。我脑海里一时想不起谁的名字叫存粮,更对保长这个职务没有概念。只是笑道,老前辈,您可能记错了,存粮不是我们庄上的。</p>
老葛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说道:“家义啊,朝阳乡长啊他是年轻人不知道,存粮就是有纲啊,有纲以前叫存粮。”</p>
孙家义用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四十年了,他的心一直牵挂着这片土地。如今,他带着沧桑和岁月的痕迹,终于回来了。</p>
回去的路上,我开着车,老葛和孙家义坐在一起,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路上的时候,孙家义不时打听着家乡的人和事,有些人我听说过,有些人我则没有印象。积雪在汽车的碾压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渐渐地也就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孙家义只是一直看着窗外,拿着手帕不时地擦拭着眼睛,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p>
老葛道:“家义啊,过了这个弯就是咱平安集了,到这你就算到家了”。</p>
孙家义显得悲怆而激动,颤颤巍巍地说了句,停车!</p>
车稳步停在了路边。孙家义下了车,慢慢地走向了路边的田间地头,弯身抓起了一把雪,慢慢地塞进了嘴里,突然双膝跪地,情绪已然失控,喊了句,爹啊,娘啊,不孝子家义回家来看你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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