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昨夜给京中写信要东西，你觉得有什么是接下来消耗巨大的？我再追加一封。”她问长熠。</p>

长熠想了想，问：“城中存粮不缺，假以时日肉禽蔬菜会不够，这个能要吗？”</p>

肉禽蔬菜不是必需品，但是吃了能保证营养，身体好了自然不容易患病。</p>

可冬日里蔬菜金贵，寻常人家连萝卜白菜都舍不得吃，平日也就吃吃腌菜头打牙祭。</p>

顾浅想了想：“你来写，发给中书令他们去筹办。”</p>

她的做事原则，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p>

至于为何是发给中书令而不是季符离，因为她要留着季符离的精力放在紧急物资上头。</p>

长熠很快写完，顾浅落了私章，便问起：“那几个县令呢，怎么一个没瞧见？”</p>

顾浅说：“我让他们回各自县衙做事去了，有事书信来往，不必杵在这儿。”</p>

“也好！”长熠笑笑，“有父母官在场，想必各县也能略略稳住情况，但愿他们能照实抄作业。”</p>

“还有一事。”顾浅忽然压低声音，“我离京前，伯礼曾来找过我，说起这次疫情来的蹊跷，好像有意暗示我是人为投放的疫毒，你怎么看？”</p>

长熠忽然一顿，凝眉思索片刻，才问：“小殿下原话你还记得吗？”</p>

“记得。”</p>

顾浅便把对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p>

长熠坐下来，眼神讳莫如深道：“不好说。就算他读过的书涉猎极广，他一个小孩子能想到这一层吗？”</p>

顾浅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p>

“如果他知道了什么，确定是人为，没有理由不告诉你。”长熠越想越疑惑。</p>

他又问：“离宫前的事，怎么现在才说？”</p>

顾浅瘪瘪嘴：“一路上人多口杂，我怕有心人听了去，然后……就给忘了……”</p>

长熠摸摸顾浅后脑勺，开导她：“无妨，我给老爹修书一封，请他暗中监视顾秧，如果她有密信发出，让人全部截下，等鼠疫过了，回京再处置。”</p>

顾浅心中稳了几分：“行，这事就交给你爹。”</p>

午饭后，吴大监来报：“禀陛下，派发粮菜的军队已经归营，可以出去视察了。”</p>

“好。”顾浅说，“你去叫上郑总兵和马知州伴驾。”</p>

秀儿拿了斗篷和帷帽过来给她穿戴上。</p>

茉心过来悄声请示：“陛下腿伤未愈，坐小辇罢？”</p>

顾浅想了想，既是打着同心抗疫的旗号而来，坐在软轿上未免显得太过矫情。</p>

左右洪州城纵横不过四公里，走走也无需多久。</p>

“不了，我们走走。”她道。</p>

一盏茶后，一队人从官邸出发，自东向西开始步行巡城。</p>

不多时，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嚓”声。</p>

岑大将军撑着一把大伞护在女帝身旁，郑总兵嫌打伞麻烦没要伞，他们后头跟着吴大监、茉心，以及铠甲附身的齐小飞和彭丰盛。</p>

马冬儿走在侧前方，一边带路一边介绍。</p>

同上京城比起来，洪州城内居住的人口不算多。三千余户十来万人，除了地方官员，余下多数是乡绅大族、工匠以及商贾人户，零星夹杂着一些灰色产业从业者。</p>

农民住在城外，每到粮食瓜菜收获了才会运进城内，或交给主家，或换些针线、油盐等。</p>

顾浅交代他：“既如此，城外也需要每日巡逻，确保农户间不要随意串门，避免疫毒传染。还有，时常统计农户家中存粮，若有短缺及时分派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