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朝阳透过薄雾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结实的寒意。</p>

街边三三两两开门迎客的商铺门口，脸上起萝卜丝的伙计正支起活招牌开始揽客。</p>

自女帝下令将早朝点卯推迟至辰时，通往皇宫的东直街作息时间也跟着往后延了一个时辰。</p>

各铺子的伙计们因此得以多睡上一个时辰。</p>

但是卖早点为生的摊贩就苦了……自从宫里提供早饭，官员们就很少出宫买。倒不是花不起那几个钱，只是吃来吃去就那么几样，没人会费劲特意跑一趟。</p>

跑马拉车的脚夫依旧早早出门，买了大饼边走边吃，很少有人会坐下来细嚼慢咽，所以摊子前冒着团团热气，却人烟稀少。</p>

马车行驶在宽敞静寂的砖道上，车驾四角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与马蹄声、车轮声混在一起，演奏出一道叫醒的乐钟。</p>

季符离下意识摸了摸胸口。</p>

赤金宫牌在怀，踹得久了竟然也染上了人的体温，变得温热起来。</p>

“车内可是吏部侍郎季大人？”</p>

季符离一愣，那声音分外熟悉。</p>

他敛了神情，抬起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撩开车帘。</p>

见到岑沐年一袭紫色细绫官袍，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身姿挺拔，与车驾并行。</p>

季符离剑眉微挑。难道……他昨夜未曾宿在宫中？</p>

“大将军早。”</p>

岑沐年侧头望着季符离，薄唇微抿，笑意未达眼底：“季大人昨夜睡得可好？”</p>

季符离眼神一凛：“？”</p>

……他这一问，问得怪暧昧的。</p>

若说好，他会不会接着问吃得如何？</p>

若说不好，他会不会问因何睡得不好？</p>

季符离委实没兴趣与他讨论自己的睡眠问题。</p>

“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p>

岑沐年从腰间摸出一团东西往马车里一扔，探头凑过去，语气十分郑重：</p>

“她需要你的帮助。”</p>

季符离：“？”</p>

季符离：“……”</p>

待他回过神来，岑沐年已经打马远去，只留下一道恣意潇洒的朦胧背影。</p>

后头传来“叮叮当当”的马车铃铛声，季符离放下车帘，俯身捡起脚下的纸团……</p>

过了御桥已是辰时末，阳光驱散薄雾洒向广袤大地。</p>

前头宫城里，宫殿顶部的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辉。</p>

官员不得驱车入宫，季符离便下马车自东门步行入宫。</p>

太阳将三三两两的人影拉得很长，禁卫持刀立在甬道两边，十步一岗，神情肃穆。</p>

及至第二道宫门，有礼部右舍人一名、前宫内监三名，一同负责百官点名事宜。</p>

官员不分品阶，按先来后到有序排队应名。</p>

应名后自觉配合搜身，确认没有携带危险物品之后领到工牌，饮了糖水再执工牌入太和殿上朝。</p>

打完八段锦，正式开始议事。</p>

吴大监一挥佛尘，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唱“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便听到女帝中气十足地声音响彻大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