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转身从托盘里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雪瓷花瓶，吩咐宫娥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好。</p>

岑沐年走过来想接下她手中的雪瓷，顾浅躲开了。</p>

“做什么实验？”他收回手问，“试试宫里的瓷器有多脆弱？”</p>

顾浅剜了他一眼，鄙夷地说：“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游戏世界里！”</p>

岑沐年听了，思索片刻，道：“你打算通过观察相同物品的碎片形状来判断程序随机概率？”</p>

顾浅愣了愣，点头道：“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意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p>

她刚刚一前一后砸了两个同样的红釉瓷，摔出来的碎片无论形状、大小、数量都不一致。</p>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摔得时间不一致，于是打算同时摔一下试试看。</p>

岑沐年被她的脑回路戳中笑点，忍不住笑道：“即便如此，这实验不能白天做吗？”</p>

他睡梦里听到声音，还以为紫宸殿遇袭，当时心弦都绷紧了，生怕来晚一步。</p>

“白天做？”顾浅斜了他一眼，“我怕我白天忘了。你知道的，我每天日理万机，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太多了，见的人也很多，容易忘事。”</p>

许多事情只是脑海里灵光一现，当时不记下来，转眼就能忘。</p>

为防万一，还是想起来什么便干什么吧！</p>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一种忘了什么事的感觉。</p>

宫娥将地上的碎瓷片收走后，顾浅左右手各拿一件雪瓷，保持与地面同样的高度，还不忘朝岑沐年努了努下巴：“你退后点，别干扰结果。”</p>

岑沐年听了，万分无语，但还是听话地足尖一点跳到了窗边美人榻上。</p>

顾浅调整好呼吸，屏气凝神，两只手同时松开——</p>

“砰——噼里啪啦！”</p>

“砰——梆梆梆梆梆梆梆，咕噜噜噜噜噜……”</p>

一只碎了，另一只落地后竟完好无损地滚开了。</p>

岑沐年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怎么样，死心了吗？”</p>

顾浅拍拍手，面色平静道：“有点难受。”</p>

倘若所有瓷器摔碎后都裂成一样的碎片，就说明这百分百是游戏世界。</p>

因为一个游戏只有一种算法。</p>

在同一种算法里，再如何智能的程序，它所理解的“随机”，也有统一性。</p>

就好比一个游戏里，怪的招式只有固定的几种，每个角色使用同样的招数，动作神态身法都一模一样。</p>

而现实世界里，不论智商如何、脾气秉性如何，大家打同一套招式，总会有明显的不同。</p>

岑沐年光着脚跳下美人榻，走过来拉着顾浅的手说：“难受什么？”</p>

顾浅悠悠道：“我之前以为自己是‘缸中之脑’，还难过了一阵子。后来接受了这个设定，想着这个世界结束了我就可以回去了，可以跟公司谈条件，下次去一个友好一点的世界……结果又发现自己不是‘缸中之脑’，你说难不难受？”</p>

岑沐年拉着她绕过屏风，往床边走去：“比起‘缸中之脑’，你现在活蹦乱跳地活着，不好吗？”</p>

“好是好……”顾浅脱了靸鞋，爬上床，转身道，“……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来生，觉得亏了。”</p>

岑沐年替她盖好薄毯，笑道：“过好此生，莫念来生，做人不要太贪心。”</p>

说完，在她额间留下一吻，放下床帏，吹灭红烛，去了偏殿。</p>

第二日一大早，女帝命吴大监同茉心带了不少珍稀药材赏去太保府，茉心带回了赵院判给的毒药。</p>

早朝时，有人禀报，醇亲王卯时初摸黑进宫，经过宫河的时候，不知为何马儿受惊吓，掀翻了马车，醇亲王落了水，现在家中静养。</p>

顾浅点头说：“朕知道了。”</p>

随即吩咐下去，以后在宫门长道两边点上灯笼，以免其他官员也落水受伤。</p>

百官三呼“陛下圣明”。</p>

下朝后，云麾将军拉住岑沐年，问他是否如愿。</p>

岑沐年耳尖微红，昧着良心表示不知道她所问何意。</p>

“得，这是还没呢，你去吧！”</p>

云麾将军同开国侯一个是武散将，一个是侯爷，都没有实职，本不必日日早朝。</p>

但是几日不见儿子，俩人双双起了个大早。</p>

岑丹回到上京城之后，有意办一场大宴遍邀上京城贵女，替儿子相看妻子。</p>

想法一提出来就被开国侯否决了。</p>

他说儿子大了自有主见，做父母的要学会放手，顶多从旁协助，不要强势做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