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借着对女帝的情意对顾浅示好，一边示好一边又想做镇国大将军——自相矛盾，像极了不会说谎的小孩子。</p>
早朝时，兵部司农寺卿奏报说中川一带早稻将熟，今年收成好，各县佃弄壮班都做好了收粮准备，稻谷入仓后复种小麦等等。</p>
七月底八月初，收了早稻和粟米之后，天气转寒，适合种植抗寒的冬小麦。</p>
顾浅想起来她床内柜子上头放了许多床被褥，都是薄薄的，摸起来不像棉花被，便问：</p>
“今年棉花种的多么？”</p>
司农寺卿满脸疑惑：“臣疏漏寡闻，不知陛下所说‘棉花’是何花卉？”</p>
“陛下所说棉花，可是大食国进贡的白叠子？”站出来说话的是定远将军，“白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纩（kuàng）。”</p>
“对，就是你说的那个。百姓没种么？”顾浅心道棉花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种，着实可惜。</p>
岑沐年朝女帝一揖：“陛下，末将认为白叠子可纺丝成布，亦可弹花成被，可以尝试种植。”</p>
司农寺卿还未说什么，兵部尚书就站出来反对道：“回陛下，官贵丝绸，庶民麻衣，上下有序，臣认为没有必要浪费土地种白叠子。”</p>
岑沐年一笑：“大人是担心划了土地种白叠子，兵部粮仓会出现短缺么？”</p>
兵部尚书说话掷地有声：“陛下，虎贲军远征六年，如今国库空虚，应当休养生息。眼见北粟南稻入仓在即，各州县麦种已备好……臣恳求陛下，不要圈地种什么中看不中用的白叠子！”</p>
白叠子是大食国传来的作物，能看不能吃，也不能抵税。土地拿去种它，那百姓吃什么？国家收什么？</p>
兵部尚书说得在理。</p>
粮食作物是一个国家的根基，不能轻易动摇。</p>
顾浅念他心系家国，虽无知但忠诚，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嘱咐秋收意义重大各部要全力配合确保粮食进仓。</p>
下朝后，女帝直接去宣政殿用早膳，宣鸿胪寺卿议事。</p>
鸿胪寺主要负责对外建交、接待外国番邦来朝贡的使节等。</p>
鸿胪寺卿侯清明来的时候，赵院判刚给女帝请完平安脉，书房里萦绕着百年老山参的气味。</p>
侯清明在朝中默默无闻。只有在岁末万国来朝的时候找女帝借些人手忙活，将女帝不喜欢的物件一一赐给诸国，再把收到的礼物清点入金库汇报给女帝。</p>
一年到头就忙一场，忙完就是除夕，然后百官休沐十五天，侯清明又继续当一年小透明。</p>
“臣鸿胪寺卿侯清明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侯清明礼数十足，即便知道女帝有头疼旧疾，现在靠人参燃烧精气神，也要说一句“万安”。</p>
“给侯卿赐座，上茶。”顾浅说。</p>
“微臣叩谢陛下圣恩！”</p>
顾浅将宣纸用金丝楠木镇纸压好，又拿起笔蘸了墨水，问他：</p>
“侯卿平日里忙些什么？”</p>
侯清明起身恭敬答道：“陛下天威，四海臣服。臣得陛下护佑，平日里无非读书写字打发时间。”</p>
顾浅笑道：“你我君臣私下说话不必拘礼，坐吧。”</p>
“侯大人来得好早！”岑沐年人未到声先至。</p>
他掀开珠帘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顾浅正对面，朝她敷衍地行了个扶额礼后灿然一笑：</p>
“陛下早。”</p>
侯清明见了，面上波澜不惊，心内已经翻成了巨浪。</p>
原来定远将军私底下同陛下走得如此近！</p>
看来外间传言陛下不喜定远将军竟不是真的……</p>
“定远将军下了朝不去军中，总往皇宫跑什么？”顾浅示意宫娥给他奉茶。</p>
岑沐年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侯清明，转头看着顾浅说：</p>
“下臣想着，陛下心中也许有些疑惑，下臣可以为陛下解答。”</p>
顾浅未置可否，在纸上写字。</p>
侯清明心道，下臣下臣，裙下之臣。</p>
他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赶紧摸了茶杯，装作垂眸饮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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