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乌兰托娅听了想打人,鞑靼贵族听了想杀人的神曲。
由于大明的经济封锁,生产力落后的鞑靼人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生活物资极度短缺的窘境,尤其是棉布、铁器、茶叶、盐之类的生活用品,那更是有价无市。他们确实是有着成群的牛羊骏马,但那又如何?他们无法生产这些东西,周边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够为他们提供这些,只有干瞪眼的份。尤其是灾年,他们的生活就更加艰难了,大明官方记载,很多鞑靼人蓬头垢面,跑到边墙来,或牵着牛羊,或拿着马尾,或拿着兽皮,大声呼唤着边墙这边的大明边民,哀求着要用这些东西跟边民交换一点杂粮、铁器、棉布之类的东西,那困顿狼狈的模样,连边民看着都有点不忍。鞑靼人年年入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抢粮食,抢生活必须品,金银财宝啥的有最好,没有的话也无所谓,因为这些东西在大草原上是很难买得到他们需要的东西的。
出动几千人马就为了抢一批铁锅,这绝对不是什么地狱笑话,这是真实的历史。
鞑靼人生活困难归困难,但贵族的排场可不能少……哪儿的贵族都一个鸟样,不会管底层民族的死活,只管自己过得好就行了。因为穷,他们压榨起底层牧民来那真的是毫不客气,用“敲骨吸髓”来形容可没有半分夸张,相反,写实得很。没办法呀,太穷了,不压榨得狠一点根本就榨不出多少东西来。年复一年敲骨吸髓的压榨让很多鞑靼牧民都活不下去了,纷纷逃去投奔明军,甚至李成梁这等无数次杀降冒功、毫无信誉可言的家伙表现出一点点诚意之后,都马上就有大批鞑靼人跑去投奔他,替他守墩台。没办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只能跑去辽东碰运气,就算被大明边军杀了,也算死得痛快,省得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受罪!
留在大草原上会被台吉们压榨到根本就活不下去,跑去投奔明军则很容易让明军杀了换军功,这就是鞑靼牧民的处境。
而这首歌将这些原原本本的唱了出来,简直就是在扎鞑靼人的心啊!
得亏绝大多数鞑靼人文化水平都不高,听不懂汉语,不然现在他们怕是得哭成一片了。
长昂咬着牙说:“这帮该死的明军很擅长动摇我们军心啊1
青把都同样面色阴沉:“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蓟镇1
众台吉都点头。可不是,这么一支剽悍善战、待遇良好的军队本身就对鞑靼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再加上他们还很清楚鞑靼人的生存状况,针对性的给他们玩起了攻心战术,哪个鞑靼人能撑得住?得亏神武军崛起的时间并不长,是去年冬季才移镇蓟镇的,真让他们像浙军那样在蓟镇驻扎个十年八年,只怕大宁这边的鞑靼勇士得全部跑去投奔他们了!
他们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神武军必须死!
嘹亮的歌声中,神武军那庞大的方阵军已经全部开出了大营。这是一个首尾连绵近十里、宽数里的巨型方阵群,方阵与方阵之间间隔只有一百来米,挨得这么近,进行交叉射击的时候误伤自己人的概率会大大提高,但好处是让在方阵间穿梭的鞑靼骑兵很难提得起速度来,因为留给他们的空间实在太窄小了。这对于明军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他们并不在乎误伤自己人,只要能让鞑靼人冲不起来就万事大吉————除非是打昏了头,否则两队火枪手朝着从他们之间穿过的骑兵射击时产生的流弹造成的误伤,怎么着也不会超过被骑兵直接骑脸的。
这就是一道最简单的加减题。
鞑靼大军那庞大的阵容就在前面,近两万骑兵呢,以各自的部落为单位一字排开,没边没际的,仿佛能够一直延伸到大地阵头,这气势让人看着就肝颤。骆天生一声令下,方阵停止前进,他骑着高头大马从方阵中驰出,立于两军阵前冲鞑靼大军高呼:“神武军副将骆天生在此,敌将出来说话1
众台吉对视一眼,最后长昂纵马驰出,来到骆天生面前,隔着二三十步停了下来,向骆天生一拱手,说:“这位将军,请了1
骆天生问:“来者何人?”
长昂说:“我乃乌梁海千户部首领,长昂1
骆天生一拱手,说:“长昂诺颜,幸会1
长昂面色阴沉的指向骆天生身后那庞大的军团,说:“骆将军,我乌梁海部自打接受朝廷的封贡以来就老老实实地在大宁放牧,不曾作出过逾越边墙、劫掠边境的行为,我们有什么过错,朝廷竟要发数万大军讨伐我们?”
骆天生说:“今年四月,数千鞑靼骑兵越过长城攻入永平府,杀害、劫掠边民数百,这事长昂诺颜没忘记吧?”
长昂说:“确有此事,但这不是我乌梁海部干的1
骆天生说:“但你也没有兑现你叔叔对戚少保的承诺,及时为蓟镇提供情报。也就是说,你虽然没有出兵劫掠,却是共犯1
长昂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戚继光被调走后,蓟镇军纪大坏,一直以来都与蓟镇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的乌梁海部也不敢再轻易接近边墙,因为接近边墙的话很容易被蓟镇砍了拿人头去换赏银。他不想继续为蓟镇提供情报换钱花么?问题是他怎么提供?蓟镇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保境安民上,他派人去报信,蓟镇士兵和将领能不能将他提供的情报听进去不好说,去报信的人肯定没法活着回来了————他叔叔董狐狸因为莫名其妙的被停了岁赏,跑去喜峰口想找蓟镇总兵申诉,明军还直接拿大炮轰呢,派人去报信,那不是送人头吗?
“而且你还带兵参与劫掠辽东。”骆天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