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嘎嘎!
啪!
两只饿到眼绿的老鼠正在房梁上打架,忽然就抱着团摔下来。
吃这一声,周昂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漆黑一片,只墙上那不足半平米的小窗户,还有隔着窗纸透进来的一点朦朦的光,但周昂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能看到的,只是纯粹的黑暗。
他愣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回过神来。
身体的感觉首先传递到大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且僵直。
又愣了片刻,他才终于回想起不久之前那惊悚的一幕。
一辆速度惊人的失控越野车,冲过花圃隔离带,呼啸着冲自己撞了过来,而当时,熬到十一点才做完了策划案的自己,多少有些走神儿了,再被雪亮的大灯一照,当场懵在那里,完全忘了还可以多少闪避一下。
“我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吗?”
但这里肯定不是病房,因为连一点点灯光都没有,漆黑一片,也似乎并没有医院特有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他试图左右看看,却发现别说转动脑袋,自己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
所以……我在哪里?
就在此时,忽然有个念头窜上来,吓了他一跳。
难道我已经死了?
所以这里……是停尸房?
但我明明还活着呀!
我去……就是说,我刚才可能已经心脏停跳,被判断为死亡,但其实我没死,现在在停尸房里又活过来了?
仔细想了想,结合当下自己所处的环境,他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了。
就是不知道这家医院在火化尸体之前,是不是还会再检查一下啥的。
应该……会的吧?
再想想,这时候距离车祸发生,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不过既然自己连停尸房都进了,那想必是应该已经通知到爸妈和娟子了。
对,在医院烧了我之前,他们肯定还得跟我遗体告别一下,不会直接烧的。
爸,妈,娟子,你们现在估计伤心坏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没死!
这么一想,周昂心里暂时的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又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心跳?——不对,岂止是没有心跳,自己压根儿连呼吸都没有!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灵魂发麻!
看来我还是已经死了!
怪不得觉得身体已经冰冷且僵硬。
但就在这个时候,说来也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坏了,他竟是口鼻同时一张,一口气吸进了肺里。
而片刻之后,他的心脏也跟着忽然就跳了一下。
周昂心中登时狂喜,下意识地就又呼出了一口气。
心脏又跳了一下。
他近乎下意识地吸气,再呼气。
心脏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跳。
一开始,他的身体整个都是僵直的,每一次呼吸都来的特别艰难,心跳也特别的慢,且不规律,但仅仅几个呼吸之后,他的心跳就开始忽然加速,而呼吸也变得一下子就顺畅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几分钟过去,周昂压着心中的狂喜,努力地控制自己呼气、吸气,感知着自己的心脏由慢到快地跳动起来,并且随后,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似乎没有那么僵硬了,身体也正在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他终于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眼看着他整个人正在慢慢“活过来”,却忽然觉得脑袋有些疼——这疼初来极缓,但随着他的身体开始恢复常人的呼吸、心跳与体温,却开始突然加剧,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疼得有些抽搐。
那是无数的记忆碎片正在疯狂地涌入脑海。
我叫周昂,是大唐国翎州郡郡治所在翎州县的读书人,今年十八,父亲早早去世,是母亲辛苦地抚养我和妹妹长大。
年初时陪母亲去报国寺上香,曾遇一女子,极是美丽,惜乎只匆匆一面,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归来后不免辗转反侧……
本任郡守更看重辞赋,但我这些年来读书写文,向来以策文为能事,于诗词歌赋上,实在是尺有所短,看来在这位郡守的任内,举茂才是无望了,要么从现在开始苦练诗赋,要么就只能等下一任太守。
上月去邹士新家中坐谈,曾蒙款待,报国寺的烧猪肉实在美味!可惜终是没好意思讨些回来,给母亲和小妹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