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挑战如期而至,依旧是三日之后,这一场之后,许半生无论输赢,都可以随时离开。
当然,前提是他还活着。
这三日许半生深居简出,基本不跟任何人交流,除了每晚都会去报名处跟老头子闲聊。
老头子很愿意指点他,却并不刻意,也不需任何回报,只要许半生带着酒菜,他就滔滔不绝。多数时间都是在回忆峥嵘岁月,两千多年的经历,值得书写的自然是相当浩瀚。
第三日晚,老头子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一直以来都显得昏花浑浊的老眼,却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老头子说道:“小子,明日战罢,你就要走了吧?”
许半生看了看老头子,点点头道:“晚辈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犹豫了一下,也并未说会回来看望老头子的话。
老头子微微一笑,道:“小子,你知道为何老头子我愿意跟你聊天么?”
“前辈大能,晚辈这些日子受益匪浅,自然领会的到前辈您的美意。”
老头子笑着点了点许半生,又道:“你这小子,什么都明白,要说天才,这些年老头子在这里也不知见过多少天才,纵然你在天才之中也算出类拔萃,可也不值得老头子我青眼相待。要说为人谦逊,比你姿态更低一百倍的也有的是,要说眼光,在院子里就知道我这个不能离开的老东西已入返虚之境的也不乏其人。要说孝敬,愿意给老头子我买酒买菜也不知凡几,休要说什么合缘,老头子我活了两千多年,所剩的日子也没有多少了,缘不缘的关我屁事。你也休要闪烁其词,你倒是给老头子我猜猜看,为何老头子就愿意跟你多聊?”
许半生认真的响了半晌,着实不明白这个老头子为何愿意跟自己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传道,老头子是一名剑修,而许半生其实并不算纯粹的剑修,即便如此,依旧受益匪浅,若是换成一个剑修,更是不知道能得到多少好处。哪怕是老头子跟他絮絮叨叨所说的那些过往经历,看似只是一个个的故事而已,其实其中也是让许半生明白了许多事情。这种体悟,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形容。
他倒是也想过,老头子为何如此,可始终没有答案。
没曾想老头子倒是把这事儿问了出来,这些天里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叫许半生这么一时半会儿怎能想得明白?
老头子深深的看了许半生一眼,道:“想知道答案,就去再打些酒来,菜也都冷了,去弄些热菜。老头子我与你的缘法也仅剩这一晚了,明日你就要离开,老头子我估计也没几日可活了。返虚返虚,果然很虚,三千年仙途,终成虚幻泡影。”
老头子一声长叹,许半生心中突然生出几分酸涩之感,他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出了小院,找了个酒馆,打了些好酒,又要了几个下酒菜,拎着食盒回到报名处。
可是,许半生刚推开柴扉小门,却发现院中的阵法完全变了,他虽认得这阵法,也知道破解之法,可实力却达不到破阵的程度,一时间倒是无法下脚,也就走不进院中。
许半生不解,他担心老头子出事,急忙出声叫喊:“老前辈?老前辈1
里边却不再有老头子那昏沉沉的声音,只是一片寂静,但是,许半生只觉得有一股吸力出现,他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
这吸力就只作用在他的手上,食盒微微晃动,里边的酒液撞击壶壁,发出轻轻的声响。
许半生皱眉,他很快明白这是屋内之人要取他手中的酒菜,这样看来老头子并没有出事,可为何说好的要给他解惑,却又不让他进去?
松开五指,食盒稳稳的飞入院中。
木门缓缓开启,食盒飞入之后便又自行关闭,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声响。
许半生在柴扉之外站立良久,最终也只得拱了拱手,道:“老前辈,晚辈就此别过,三千年阳寿,想必老前辈您也无所求,那么便希望你今后的日子能开心一些。”深深的鞠了一躬,许半生转身离去,丝毫都没有拖泥带水。
许半生走后,屋内才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老头子的声音伴随着一口酒下肚的啧嘴声。
“小子你虽不肯说出来处,可你体内的飒剑意,老头子我又岂能看不出来?这可是剑气宗的独门剑意,虽说并非是你自己修成,可那也是你们剑气宗的弟子传给你的。老夫与剑气宗有旧,但却为你们剑气宗不容,也只能如此指点你一二。若论剑道,你们剑气宗实则比昆仑剑派还要强上不少,只可惜百万年来都没有惊才绝艳的天才出现。如今有了你,或能扬眉吐气一番。白亦之也寂寞了许久了,老夫我是看不到你成才的那一天,不过若是运气好些,白亦之或能等到你入返虚之境。届时,你或能与白亦之一番交手。以你二人交手之威能,保不齐真能重启已经关闭的飞升通道。你这小子,所习芜杂,明明出身剑气宗,却不以剑道为重,也不知这是天下之幸抑或不幸。老夫我是看不见了,不过也无悔,总归将你往剑道上又拉近了几步。这一切你现在不知,待你修成属于你自己的第一道剑意,你便什么都明白了。到时候也希望你能替我化解与剑气宗这些年来的恩怨。虽然老夫届时早已散为天地元力,但这也是老夫生平唯一的愿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