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聚会本该喊上泛东流和牛凳二人的,反正关凯也才从外门进来,和他们二人也算熟识。可是想到上一次泛东流和牛凳面对一个封于兴就已经把一顿酒喝的战战兢兢,现在二人与自己的位置又已然颠倒了个儿,许半生最终还是没有喊上他们。
地方依旧是天然居,酒也依旧是太白醉,甚至喝酒的人里,也还有一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封于兴。但是,身份,位置,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虎同方和钱吉二人,就在一年以前,许半生在他们面前还要执弟子礼,钱吉还算温和一些,虎同方则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前辈姿态。可是如今,大家已经坐在同一张酒桌之上,彼此亲热的喊着师兄师弟,甚至于,对他这个忝陪末座的小师弟,二人反倒更加重视一些。
看着已经微露醉态的两张脸,许半生徒生许多感慨,他知道,这一天来,虎同方和钱吉内心的感慨只怕比自己复杂十倍。
说起来,桌上五人都是筑基弟子,封于兴、虎同方以及钱吉三人入门还要比许半生和关凯早了二十多年。
可是,封于兴等三人都是最普通的内门筑基,而许半生和关凯,明显不在此列。
关凯被千宁看重,虽未亲自收其为徒,可也是他座下大弟子收了关凯为徒。千宁的大弟子也是金丹九重天的修为,随时都有可能迈入元婴期。一个无线接近元婴的师父,以及被五脉最强一脉的门主看重,很快就会赐他一枚造化丹,那是可以直接用来重塑灵根的东西,光凭这一点,关凯今后的仙途就会比他们走的更坦荡,成就也会更高。只怕用不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关凯的修为也会在他们只上了。
许半生呢?那就更是离谱,他可是被太元一脉的门主收为关门弟子的人,哪怕太元一脉一贯都是太一派五脉之中最弱的一脉,可那也是门主啊,那也是堂堂元婴四重天埃一门之主,手里的资源比起普通的元婴更是多的没办法用数量计算。可想而知,就冲昨日赖天工对许半生的态度,那些寻常弟子可望而不可即的资源,只怕今后都会一一砸在许半生的身上。
更何况许半生资质,别人不清楚,在座的这三位可是最为了解。虎同方是直接探查过许半生灵根的人,他很清楚,许半生已是仙身的灵根,可笑那仇魂得了个后天道体就不知所以了,竟然跑来跟许半生挑衅。许半生也果真不负天才之名,炼气九重天便打败了筑基二重天。
无论哪一点,许半生都比他们强。
用封于兴的话来说,那就是即便是现在的许半生,他们三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实力和修为本就无法完全划出等号。从前日那一战,三人就已经看清许半生的实力,而后许半生更是又筑基得成,这实力还会有一定的增长。封于兴更是跟许半生切磋无数,知道许半生全力以赴的话本就不比自己差太多,前日看他的五行神雷,封于兴才知道许半生跟他切磋之时甚至还留有余力,那么现在,封于兴简直就要认为自己已经绝不是许半生的对手了。
所以,这天然居二楼雅间之中的气氛颇为微妙,看似五人都是开怀畅饮,并无任何心思,可是,在彼此之间的关系梳理之上,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五人,许半生的修为无疑最低,可他却隐隐是这五人的中心,其次则是修为也是倒数第二的关凯,反倒是三个筑基中期,俨然是这场酒局的附庸。
虽说修仙者都可以做到千杯不醉,可若是不运功抗衡,还是很容易感到醉意的。而太白醉也非凡品,若是一直运功抵抗还好,不加控制,一旦让酒意上头,再想控制,至少不是区区筑基的修为可以做到的。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余,五人不禁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眼见酒席已残佳肴早冷,封于兴便提议结束。
关凯会了账,也是十分的开心。以前在外门,他只知勤修苦练,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是著名的疯子。是以外门二十多年的时间,他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有点儿灵石恨不得一点不剩的用在修炼上,自然没有这样饮酒作乐的经历。这刚一进内门,便有了几个朋友,哪怕自己的修为较低,这些人却都因为自己拜师的缘故高看了自己一眼,要说没有一点儿心念失守,感到不可一世,那是不可能的。
人人都会膨胀,尤其是关凯这种久居人下久贫乍富之人。膨胀不可怕,膨胀之后是否懂得收敛,是否意识到自己的膨胀,那才可怕。
关凯显然是属于能够意识到自己开始膨胀了的人,在酒楼之中尚自不觉,可离开了酒楼,被街巷之中穿堂的冷风一吹,关凯顿时就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刚才在酒楼里彼此勾肩搭背谈笑不已的场面一一回荡在脑中,关凯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忘形了。不管自己现在如何受到千宁的赏识,那只是外物,若没有千宁的赏识,今日这三人还会跟自己这么亲热么?就算是有许半生的面子在中间搁着,他们也顶多是对自己客气一点儿罢了,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捧着他。
关凯知道,纵情只能是这么一次,再多,耽误的可就是自己了。
努力驱散着酒意,关凯又开始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封于兴等三位是彻底放开了,他们除了知道许半生和关凯今后前途比自己更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心理负担,到了酒酣耳热之际,自然就没了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