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响头磕下,许半谦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早已是鲜血淋漓。
族长看着眼前的许半谦,眼神格外的平静。
“族长爷爷,我爹爹错了,他违背了家规,不但在限定时间之内进行了反击,竟然还大胆的伤了族长爷爷。爹爹犯了死罪,今日之事又是因我而起,半谦请求族长爷爷的惩罚,无论怎样,半谦都绝无怨言。”
除了依旧入定之中的许半生,其余人的脸上都露出微妙的表情。
刚才他们是被许半生所震惊,现在,许半谦给他们带来的震惊犹在许半生之上。
许半谦的心眼之小,完全继承了其父的风范,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要说他现在是诚心诚意自请家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况且,犯错的是许如脊,在许家之内,是绝对没有株连这一说的,这也是为了避免族人之间的相互报复,是以许半谦的所谓请罪,只是一个姿态而已。
若是彻底被许半生慑服了,许半谦此刻的表现应该是呆若木鸡,甚至道心都会受到影响。
可他却偏偏自请其罪,表现出极度的后悔,这显然不正常。这只能是许半谦已经分析清楚了眼前的情势,他这是在忍辱负重,他明知道自己只有如此,才能按部就班的去往中神州,以期日后在修仙途中,有机会能将许半生格杀在手下。
他只是一个十三岁还不到的少年啊,竟然有如此心性,着实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要是许如脊能有此忍劲,他又怎么可能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在这一点上,许半谦是比其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
可是,偏也是在这一点上,众人尽皆感到了许半谦的可怕。
杀父之仇就在眼前,他竟然能够忍得住,设非此子今后仙途多舛,否则,真让他成为绝世强者,打杀许半生还在其次,闹不好迁怒于整个许家都有可能。
但是家规就在眼前,众人也不可能再对许半谦做些什么,他们只能静待族长的决定。
族长苍老的面孔之上,满是平静,他的双眼之中,只剩下了老人的浑浊,半点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可这并不意味着族长没有洞察许半谦的动机,他比谁都清楚许半谦想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在许家十多万年前就定下的家规面前,族长也不可能再对许半谦下手。
许半谦当时如果对许半生出了手,族长一定会将其同样灭杀,可现在,族长也只能点点头,拖着受伤带来的痛苦说道:“此前你的过错是兄弟阋墙,你父已经代你受过。如今你父咎由自取,你却并无过错。此前之过,虽由你父代为受过,可你依旧要时刻反剩我罚你半载闭户,自行面壁思过,你可有怨言?”
许半谦咬着牙,摇摇头道:“半谦没有怨言。”
族长看了一眼残破的擂台之上,许如脊的尸体,道:“你父死于许半生之手,你可会因此憎恨于他。”
许半谦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半谦不敢,此乃爹爹他咎由自取,家规面前,人人平等。半生哥哥他只是为求自保,当时爹爹只怕已经走火入魔。”
这话,说的简直是忤逆不孝,但是,偏偏任何人都挑不出理来。
族长望向许半谦的眼神,越发的冷漠。
“好了,你回去吧,告诉你的娘亲,让她前来收尸。”
许半谦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族长爷爷宽宏大量。”说罢,他站起身来,拖着脚步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在擂台之中一动不动的许半生,眼神之中是无限的怨毒之意。
这满眼的怨毒,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甚至于,他们能够感觉到,在许半谦的心里,这份怨毒只怕是针对许家的每一个人,而绝非许半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