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了吗？”莫老太太的声音似乎有所缓和。</p>

“没……没有！”二舟咬着牙不肯说实话。</p>

“还说没有！”</p>

高凤霞气得拎起二舟就是一通揍：“我叫你没有！豆芽都告诉我们了，你妹妹掉水里了！”</p>

“二哥！”</p>

晚晚哇的一声哭出来，咕咚跪在了地上：“奶奶！奶奶！大娘！是我不好，是我为了抓鱼自己跳下去的！奶奶别生气……要打就打我，打我不要打二哥！”</p>

小狼抿着嘴，把拐杖拿过来，递给莫老太太：“打我！”</p>

“奶奶，您别打妹妹，打我们！”</p>

几个孩子哭成了一团。</p>

晚晚哭得眼睛红肿，脸也涨红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p>

石冬月心疼地眼泪直流，却也知道私自下水是很要命的事，哽咽道：“都起来！晚晚，一旦下水，河里要是有个急流，一会儿你就能给淹死！你还敢胡来！”</p>

晚晚跪在地上哭：“爹娘，大伯大娘，奶奶，晚晚错了，晚晚再也不自己下水了！求你们别打哥哥！”</p>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莫老太太浑身的怒气消散，心疼地手都在颤抖：“晚宝啊，你起来，奶奶不生气了。”</p>

晚晚看奶奶一直伸着手，急忙扶着奶奶的手起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奶奶，我错了，我以后再不去了！”</p>

“好孩子，奶奶为啥要拦着你下水？当年要不是这河水，你其实还有个小姑姑！大伯和你爹差两岁，你小姑可比他们都小！那时候生下她，你爷爷就死了，孤儿寡母过日子难啊！好不容易闺女养到四岁，也就你这个岁数，却为了给我捞一件衣裳，掉进了河里！”</p>

“我顺着河跑啊，追啊，求老天把孩子还给我！”莫老太太眼泪哗啦啦地流：“可她就是不醒过来啊，我孩子才四岁啊！那河水冲得她站不住，抓不住我，我就下去了，可是等我醒过来，已经在家了，你小姑姑，也已经死了，我们都是人家好心人送回来的！”</p>

这一切，除了莫大虎莫二虎，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p>

就算是知道内情的，也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死的也差不多了。</p>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早就默认了莫家只有两兄弟的事实。</p>

哪怕它曾经不是事实。</p>

晚晚听着，伸出小手给奶奶擦着眼泪：“小姑姑一定是去天上给奶奶找房子呢，等奶奶也到了天上，就给奶奶最好的房子，最好的吃食，也给奶奶做闺女！”</p>

莫老太太叹了口气：“奶奶想起你小姑姑，心里害怕你们也出事！吓着你了！”</p>

“没事奶奶，只要奶奶不生气，我不怕！”</p>

接下来一直到睡觉，晚晚表现得都很正常。</p>

可半夜，她却突然说起了梦话。</p>

“不要打我……娘，娘我错了，别打我……我不敢了……”</p>

梦里的她，眼泪一串串顺着眼角滑落，委屈地哽咽着。</p>

石冬月一个咕噜爬起，轻轻拍着晚晚：“晚晚？醒醒！娘在呢，你醒醒！”</p>

莫二虎也起来了，点了油灯：“孩子是不是魇着了？”</p>

“唉！”石冬月哪里会想不到是因为啥，伸手把晚晚楼进了怀里：“睡吧！我哄她一会儿就好了！”</p>

晚晚不安地求饶，小声地哭。</p>

小三小四被吵醒，听着妹妹的哭声，总觉得自己也想哭。</p>

“娘，叫醒妹妹吧！”</p>

“是啊娘，妹妹肯定是做噩梦了！”</p>

看着她蜷缩成了小团子，小三深吸一口气捂住心口：“娘，我这里好疼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