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宋怜身形向后趔趄，还好身后有秋穗搀扶住她，并且劝道：“主子小心。”</p>

宋怜诧异，宋鹏这个时候不会死的。</p>

而且还死在了宋辉的面前……</p>

宋鹏要死，也要等到几年后夺嫡失败，宋家被满门抄斩，怎么会提前这么多？</p>

宋哲提起宋鹏掩饰不住的哀伤，两鬓生出丝丝白发，泪痕沟壑。曾经那不可一世的英雄已经迟暮，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p>

“为何要骗你？”宋哲说话声能察觉到他丝丝的哽咽，世间痛苦莫过于幼年丧亲，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宋哲半个腰都插土里的人了，如今却失去了最受宠的小儿子。</p>

宋鹏，可是他们宋家的希望。</p>

年纪轻轻就能进入国子监，将来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如今却早他一步离开人世。</p>

“……”宋怜听到这个噩耗时，不可避免的感到伤心，宋鹏对于杨姨娘而言是终身的依靠，如今这个依靠没有了，杨姨娘怕是要哭昏过去了。</p>

宋哲看她平淡如水，神色毫无波澜。</p>

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就怕儿子死的悲痛迁怒在她身上，“你弟弟都已经死了，竟然在你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难道你是没有心吗？”</p>

“……”宋怜抬头望向父亲，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张嘴呢喃想说什么解释，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以对。</p>

“说话啊！哑巴了？”宋哲再次质问。</p>

宋怜扯着嘴角讥讽，“那父亲您说我该怎么样？是不是该痛哭流涕，伤心欲绝。不如再陪他一同去了，去阎王面前，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p>

“你，你你你。”宋哲被怼，只能无能的说出这几个字，“你的亲弟弟离世后，你的姨娘整天以泪洗面，我都写了几封书信，你连看都不愿意看。”</p>

宋怜回想那天对姨娘说的话，以后两人再无任何瓜葛，杨姨娘确实也说到做到了。</p>

往后，都没有再来叨扰她。</p>

“所以你在宴会上一直使眼色，是想告诉我宋鹏的事，那你告诉我，宋鹏是怎么死的？”</p>

“被烈马踩踏而死。”宋哲提起那件事，就热泪盈眶，“说是每月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人辩论再到动手，宋鹏就上去劝架，然后事情越演越烈，再加上上京人多，马儿一受惊，就……”</p>

宋哲说到后面就掩面哭了起来。</p>

一切都是这么的水到渠成，像个意外。</p>

“这……”宋怜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怎么这么多碰巧和意外，碰巧看到有人吵架，碰巧越演越烈，碰巧马儿受惊，又碰巧的被踩死了。”</p>

所有碰巧凑在一起，宋鹏就死了。</p>

宋哲哭的很难看，原本皱褶的皮肤因为哭泣更皱，像是晒干了的咸梅干。眼泪与鼻水混匀在一起，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忤逆他，离开他。</p>

他有四子五女，其中一个儿子早夭。</p>

大女儿出嫁，二女儿离经叛道，三女儿不懂事，就连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如今也离去了。</p>

“别哭了。”宋怜第一次见到他哭。</p>

往日里永远都是不动如山的严父模样。</p>

只有偶尔讲起关于昔年的事，宋哲脸上才出现柔情，想着当初在军队里训练，为了救皇上不顾性命的莽进去，还有军营里兄弟的过命情……</p>

如今，英雄已经迟暮，两鬓苍苍。</p>

宋哲遭受接二连三的失子之痛，痛哭流涕。</p>

情绪失控，像洪水般挡都挡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