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距离，两人无声沉默着。</p>
“你来了。”李久诚打破率先打破沉默，话里透着期待。</p>
由是一人沉静时候的孤寂在江墨青的到来后脸上露出了微笑眼底含着情愫望向门口的人</p>
江墨青心里纵然筑起很高的墙，只一眼就让她差点溃不成军，她见他身上血迹斑斑，知道是江艳定会折磨他，只是没想到她没有给他治疗。</p>
远远看着就看到他身上新旧伤痕叠加，她微微转头移开了视线让自己不去看他，可是方才的一幕却实实在在刻在了心里。</p>
她如何也忘不掉了。</p>
“阿青？”李久诚唤她</p>
他想听她的声音</p>
江墨青心口钝疼，他怎么还能这么唤她，他应该恨她的。</p>
她不由得想：世上真有人情深不恨吗，她都要他的命了。</p>
“你不怪我？”</p>
“什么？”李久诚装听不清她的话，“你过来我这边说话。”</p>
江墨青却不敢上前，却能看见李久诚始终看着自己。</p>
她心里挣扎过后抬脚向他走去，李久诚听见她动静，唇角的笑越发明朗，眸中期盼便多了几分。</p>
等走到他面前，隔着铁牢往里看去，江墨青才看清他手上锁着铁链连接身后的墙上，那些干涸的血迹寻着手腕处一直延伸到臂弯。</p>
她眼底漫上心疼夹杂着后悔又极快速地敛起情绪不想让他看见。</p>
可早就在她过来时，李久诚眼睛一直盯着她，怎会错过她的一举一动？</p>
“后悔吗？”她努力让自己镇定</p>
“后悔”</p>
江墨青心里一痛，他的话还没来的及在心里碾转又听见他接下来的话。</p>
“当初不该心软，就该抓你回来放在我身边。”</p>
江墨青惊愕抬眸，满目后悔还未收起就直直撞上他的眼眸，“你……”话一顿她立刻移开了视线，“你知道我问的不是……”</p>
“你知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李久诚截住她的话不想听她说完</p>
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却总是要逃避自己</p>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墨青心里是害怕的，她宁愿他恨自己，开口骂自己也行，就是害怕接受他沉重的情感。</p>
“天上人间，执念你一人，你说我想干什么？”他从一开始只要她，她要逃避到自己什么时候？</p>
他连命都不要了，她还看不清吗？</p>
再次听到他倾诉心意的话，江墨青却是不敢再待下去转身就要走。</p>
“阿青怕什么？”李久诚本来想激她一下见她又想逃，快速起身伸手抓住她的手自我批评说，“我错了，我不该找到你后没有处理好身后的尾巴让你被江艳抓住。”</p>
他没想到的是江艳的疯癫是假的，更没想到她身边还藏着高手，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直接送她一颗毒丸让她死了算了。</p>
可又想到那是她的生母，他怕她对自己生恨。</p>
牢里陷入无声，只听见他起身后铁链晃动不止的声音，听得的人也心颤。</p>
“阿青，”李久诚口中撵着情意喊她</p>
许是伤重的缘故，他的声音在牢里低低回荡，听起来就像是在她耳边呢喃喊着她的名字。</p>
江墨青心里重重阴郁却被他一声叫唤泯灭了不少，她很想告诉他，他从来没有错，也没有怪他。</p>
他既然能找到自己，被江艳找到也是时间问题，只不过婆婆的死她终是迁怒于他，让自己一直得不到发泄的情绪找了借口。</p>
江墨青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从小性别的错位和一直渴望却始终不能得到的爱，身边人的背叛让她的一颗心还没有开始爱就已经千疮百孔，她最想做的就是遁离这个爱而不得的金华。</p>
她做到了，可是未曾享受几日的美好，她的母亲又追到自己的身边强制带着自己回到金华。</p>
如江艳说的那般：这是她的命。</p>
她想死，可他又救了她；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他又遂了自己的意。纵观生命的前路，他是她的意外和无尽痛苦里仅有的一丝光。</p>
她该怎么办？</p>
江墨青心里凝结的情绪没理清只感觉被他抓的手里落了几分冰凉，她侧过身低头就看到一块虎符躺在手心。</p>
“给你，物归原主。”李久诚将原来她掌管的兵符还给她，好像知道她心里的犹豫一般开口说：“一直替你保管着，你知道这江朝没了你这位将军就算是没了一半的江山。”</p>
“等我出去就颁布一道圣旨，让你重新活过来。”李久诚知道她今日的来意，先一步替她做了决定。</p>
许是站的久了，李久诚有点失力说完这句话就放开她的手重新坐在地上，依着动作的起伏，手腕处的铁链摩擦着伤口。</p>
他隐约感觉到手腕处有血流出，坐下的同时不经意的抬手将破的不能再破的袖子抖出，堪堪遮住手腕。</p>
江墨青握着手里的虎符，心若阴云顿开见明月，那双阴郁沉久的桃花眼重新活了过来，“她说只要你交出手里的权利给我，你任我处置，我可以保你不死。”</p>
“留在你身边？”李久诚想到的是傍她左右</p>
“你可真是意志不改，”江墨青终是破功，眼里的笑溢出染了脸色。</p>
“那算了，没意思，还是死了算了。”李久诚见她松口，开始打趣她。</p>
“世人皆知，江墨青是男的。”</p>
“只要是你，男的也行。”他还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吗？</p>
……</p>
他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在诉情</p>
“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江墨青挡不住他的攻势遂松口答应</p>
“贴身伺候吗？”瞬间李久诚眼里燃起星火，盯着她看。</p>
那可太行了，他本想过几日再出去，看来都不用了。这惊喜来的太意外了</p>
“想清楚了，没了权利你什么都不是，以后拿什么和她斗”江墨青不忘提醒他目前的形势</p>
“不是还有你吗？”李久诚耸耸肩一副无所谓样子。</p>
他吃饱撑着不好好抓紧她，和江艳斗个鬼，江山算什么东西，他才不稀罕。</p>
“行”</p>
说到这里，李久诚已经知道她的想法，她终于肯向自己迈出一步。可他不敢放松，生怕一松身边的人又缩回壳里。</p>
两人商量好后，江墨青并没有直接离开，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伸进牢里覆在李久诚手腕处仔细的包扎。</p>
手帕才覆上去顷刻间被鲜血染红，江墨青心疼的眉头皱起，唇蠕动想说什么最后只抿唇一字未言。</p>
“嘶，疼。”李久诚可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开始索要关心，“阿青呼呼就不疼了。”</p>
江墨青紧抿的唇有一丝抽动，抬眸瞪着他说：“好好说话，幼不幼稚？”</p>
他以为自己是三岁孩童吗？</p>
“哪里幼稚了，这是夫妻情趣。”李久诚厚脸皮功能启动，“既然阿青是男子，那女子该做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咯。”</p>
“你的意思是生孩子的事你来？”江墨青脱口而出，想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红了一片。</p>
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包扎后迅速打了结站起来背对着他。</p>
“如果可以，我是愿意的，就是不知道阿青愿不愿意了。”</p>
江墨青没想到两人的话风突变，窘迫的轻咳一声结束话题，“我该走了，过些时间来看你。”</p>
她要去找凌风，好不知道她现在伤势如何。</p>
“阿青，等会走行不行，陪陪我。”李久诚开口挽留她，好不容易有了进一步距离就要走。</p>
“我要去找人，你”</p>
“是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吧！”李久诚正想和她说这事，“我已经让于江救她出去了。”</p>
江墨青先是震惊后反应过来是他的手笔，她眼里盛满了感激，他真的无时无刻都在对自己好。</p>
沉默几许，她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在他面前摊开问他：“李久诚，立此字据，可还作数？”</p>
李久诚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字，是当初哄骗她签下的字据，“当然作数。”</p>
她后来离开时跟着身上的字据也被她顺走，他以为再不能看到了。</p>
江墨青眼眸含笑，将手里的纸张交给他，“那就以此为聘，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p>
纸张落在李久诚手里时他内心悸动不已，他抬眼看她是否和自己开玩笑，又听见她说：“李久诚，以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p>
“好”</p>
终是一厢痴念有了回响，他小心叠好字据收回怀里，只觉得胸腔里温热如火。</p>
江墨青见他谨慎模样，打趣他说：“李都督，你可真便宜，一张纸就能得到你。”</p>
“现在知道也不晚。”李久诚承认她的话，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来回抚摸，“是我得了便宜。”</p>
她很好，是那些人有眼无珠罢了。</p>
“我真该走了。”江墨青怕他又开始不正经，抽回手起身说，“我回头让她放你出去。”</p>
手心一空，李久诚叹息一声，“那就恭候将军来接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