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时候，林绮家的大门被敲响。</p>

“你睡，我去看看。”徐鹤霄起床，套了棉靴，披上了厚衣服。</p>

“带上钱。”林绮提醒。</p>

徐鹤霄不解。</p>

“半夜敲门，大半是有事相求，不是出人，就是要出钱，带上吧。”林绮迷迷糊糊道。</p>

徐鹤霄点头，“好，我带着。”</p>

门外，曹正焦急万分。</p>

他不想来这里的，可除了这里，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为了含霜，他厚着脸皮上门。</p>

门吱呀打开，曹正看见徐鹤霄的那一刻，眼睛就湿润了。</p>

徐鹤霄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难受，“发生了什么事情？”</p>

“你嫂子她高烧不退，医生说要住院，我身上的钱不够。”是他跪在医院门口，跪在雪堆里，那医生于心不忍，才让含霜进入医院治疗。只是在医药费这一点上，医生也做不了主。</p>

让绮绮猜中了。</p>

徐鹤霄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大团结递过去，“拿去用吧，不用急着还。”</p>

“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后你们夫妻就是我曹正的再生父母，以后我拿你们当父母孝敬。”曹正哽咽着声音道。</p>

徐鹤霄脑门挂了一排黑线，懒得纠正他的话，“你快点去医院吧，给嫂子办理住院要紧。”</p>

“行，我这就过去。”曹正攥着那十张大团结，跑入了黑夜里。</p>

雪又落下来了。</p>

徐鹤霄关上门，匆匆回了房。</p>

他一身寒气，也不急着往床上去，而是先给炉子加了两块煤球。</p>

“是曹哥？”林绮问。</p>

徐鹤霄嗯一声，“嫂子高烧不退 ，医生说要住院。今天我开车去运雪，看见她扫了一天的雪，裤脚和鞋子都湿了。其实不止她，很多人都是这样。”</p>

林绮一点都不意外，“这种天气，应该很多人生病。你自己出门在外，不要往人群里凑。”</p>

徐鹤霄自然是应下，但林绮却不怎么放心，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给徐鹤霄熬了浓浓的姜糖水，把姜糖水放在暖水壶里，让他带着去上班。</p>

徐鹤霄闻着那浓浓的姜味，一张俊脸忍不住皱了皱，“放了多少姜？”</p>

“半斤还是一斤。”</p>

“.......你不如给我装一壶酒。”</p>

“可以吗？上班的时候能喝酒？”</p>

“不能。”</p>

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雨，不过雪不算深，只没过了脚踝上面一点，故而街道办没有强制要求大家去街上扫雪。</p>

徐鹤霄穿着塑料水鞋，鞋子里垫了一圈兔毛，有点挤，但是很暖和。</p>

今天出门，没下雪，但是他特意带了伞。</p>

帽子、大衣、鞋子和手套，全副武装，抵达机械厂时，徐鹤霄还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他来的时间不算晚，但也不早，他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岗位工作内容，就被仓储那边叫了过去，让他清点货物。</p>

徐鹤霄暗暗打量旁人的神色，见周围的人没有异样，他便知道，司机不出车时，平日里估计也是干过这个活的。</p>

清点一个仓库的货物，徐鹤霄花了整整一个上午。</p>

中午去食堂，徐鹤霄用的是新领到的饭票。</p>

二两饭？</p>

徐鹤霄直觉自己吃不饱。</p>

不过问题也不大，二两不够吃，那就四两，等厂里的饭票用完了，也能用粮票和钱。</p>

冬天没有什么菜，不是萝卜就是白菜，不然就是各种腌菜，腌菜还好，起码有盐，其他菜少油少盐，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徐鹤霄的嘴巴被林绮养刁了，只觉得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一张俊脸苦大仇深。</p>

“吃个饭像消灭敌人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强迫了你呢。”储从军端着饭盒在徐鹤霄面前坐下。</p>

徐鹤霄咬了一口萝卜，面无表情咽下，“食堂的饭菜很好，保留了食物本身的味道。”</p>

储从军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在食堂讨论这个问题显然不明智，他转移话题，“赵树两天没见人了，也没请假，吃完饭，你去他家看看。”</p>

徐鹤霄的动作一顿，表情沉重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