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看着明明十六岁，却和村里十岁孩子差不多大的孙子，眼睛湿润了。</p>
如果不是每天干重活，每餐吃不饱，他孙子又怎么会是如今这个样子！</p>
“爷爷，快吃，吃完我还要把骨头烧了，不能被人发现。”徐鹤霄装作没看见自家爷爷眼角的泪花，催促道。</p>
“是该小心一些。你去山里也小心一些，别被有人心跟踪，被人抓住了尾巴。”如今他们的处境就够艰难了，再被抓住错处，只怕安良大队要容不下他们了。</p>
“爷爷放心，我知道的。”</p>
徐老头的担心不无道理，知青点吃兔肉的事情第二天就传了出去，当天下午，林绮就被跟踪了。</p>
跟踪她的正是有前科的罗癞子。</p>
一开始，林绮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直到她留在身后的一根藤蔓被触动，她才警觉起来。</p>
她继续往山里走，仿佛对身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翻过了一座山，摘了一些野果，拔了一些野菜，又继续往山里去。她在几个地方，下了几个套子。下完套子之后，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林绮便开始折返。</p>
身后的人全程跟着她，直到她出了山，回了村里，身后的人才悻悻离去。</p>
晚餐桌上，一向面无表情的林绮绷着小脸，“是谁，告诉别人，兔肉。”</p>
这话一出，餐桌上顿时一静。</p>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简同一没说是谁，倒是先问林绮。</p>
“被人，跟踪。”林绮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人，“和鱼虾一样，以后，没有了。”</p>
“所以到底是谁提的？”莫名扬一听以后没有肉吃，火气也上来了。</p>
“不是我。”甘甜摇头。</p>
“有了前车之鉴，谁还大嘴巴说出去。”赵毅也很郁闷。</p>
马桂枝缩了缩脖子，心虚地把脸埋到碗里。</p>
“蠢货！”莫名扬骂道，虽没点名道姓，但他是看着马桂枝说的。</p>
被骂的马桂枝不干了，“我就说怎么了，山里的动物也是大队的，她去偷猎，我怎么不能说了！”</p>
“山里的猎物是大家的，可谁有本事猎一两只小动物，队里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昨天的兔肉你没吃？”简同一皱眉，眼底闪过了厌恶之色。</p>
马桂枝自觉自己没错，“山那么大，可以下套子的地方那么多，就算被人知道，她换个地方不就是了，又有什么影响。”</p>
马桂枝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林绮，似在无声询问：要不换个地方？</p>
林绮摇头，“跟踪我，的人，罗癞子。”</p>
“又是这个罗癞子，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好，又凑上来。”简同一语气里带着一股狠意。</p>
“这几天你先别去山里，等休息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明康健道。</p>
徐鹤霄去山洞里没见到林绮，直接下山来了知青点，听到林绮的声音，确认她安全之后，他才松了口气。</p>
只是听了知青点里的谈话，他的担忧更重了。</p>
罗癞子跟踪林绮，上一次抢林绮鱼的人也是罗癞子，这个罗癞子要做什么？再抢一次林绮？</p>
想到上一次林绮的惨状，徐鹤霄的拳头捏得咯吱响，这个仇，他得替林绮报。</p>
林绮并没有放弃去山里，她刚进山，一直守在山脚的罗癞子又跟上来了。</p>
这一次，她去的是比较陡峭的山峰，这座山峰乱石无处，藤蔓也非常多。</p>
罗癞子被一根藤蔓绊倒，一路划过锋利的岩石，滚到了十几米时，也没有怀疑自己被人暗算了。还以为是他自己脚下不稳，踩到了乱石。</p>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片山林，林绮的耳朵却像聋了一般，半点反应都没给，继续往山里去。</p>
这一天，徐鹤霄下工后依旧去了山洞。林绮不来，他更该好好照顾那些猪肉。哪知他刚到山洞洞口，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p>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罗癞子跟踪你吗？”徐鹤霄张口便道。</p>
林绮抬眸看向他，“你知道？”</p>
自己说漏了嘴巴，徐鹤霄只能承认，“昨天，我去了知青点外，听到了你们的谈话。”</p>
林绮点点头，又不说话了。</p>
“罗癞子在，近期你别来了，我会照顾好这些猪肉的。”徐鹤霄道。</p>
林绮不置可否，她站起身，“我回去了。”</p>
徐鹤霄看向石板上的饼，“饼的数量不对，你没吃吗？”</p>
“吃了，多的，给你。”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和知青点的人一起吃饭，她才反应过来，她吃三张饼能吃饱，徐鹤霄却不能。</p>
罗癞子受伤了，伤得很重，被人从山脚抬回去的。</p>
听到这个消息时，知青点的人都觉出了一口恶气，反倒是林绮面无表情。</p>
“他怎么摔的？”莫名扬好奇道。</p>
“脚踩了乱石，又被藤蔓绊倒，从山坡滚下来，身上被划伤了十几道伤口。”明康健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罗癞子就先把自己伤了，“这大概是报应吧。”</p>
“报应？”简同一嘴里回味着这两个字，眼神却偷偷打量着林绮。</p>
真的是报应么？</p>
这么巧？</p>
罗癞子伤了，需要卧床休息，无法跟踪林绮，林绮又开始早出晚归，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有带猎物回知青点。</p>
她又催生了几次山药，把山洞的角落都堆满山药后，她将山药削皮，切片，晾晒。</p>
山药滋补，可以当主食，她打算晒山药干，连同野猪肉一起，邮寄给爸妈和大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