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辰历一五六四年，六月。</p>

柳暗镇。</p>

蒙蒙细雨中，两个白衣少年撑伞走在街道上，街上行人渐少，行色匆匆，原本热闹的街道眨眼间就冷清了不少。</p>

顾盛酩走到一家灵果铺，尝了一口觉得不错，便买了一兜。</p>

忽然，他看到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看，那不是他大嫂吗？</p>

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人群中，顾盛酩还是没能开口叫住对方，此行回来只想看看自己的父母，明天又要离去，还是不要打扰邻里了。</p>

顾盛酩又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菜，思索一番后，准备再去老薛鱼铺买一条鱼，顺便去看看薛楠晨。</p>

自从交换灵枢之后，他俩聊过很多次，知道了彼此的身份，熟络不少，顾盛酩也知道了对方来自一个低武世界，上辈子，才活了十六岁。</p>

……</p>

绕过街道，顾盛酩看到那处小鱼铺门口落满惨白的纸钱，被雨水打湿后贴在地上。</p>

——虽然龙辰大陆已经统一货币为灵石，但一些传统还是留了下来。</p>

门口，一身孝服的薛楠晨站在雨中，正熟练地收拾摊子，在他身后，是还在抬桌子的薛竹涴。</p>

见此，顾盛酩脚步微顿，犹豫一阵后，刚想转身离开，奈何他那身白衣太过明显。</p>

薛竹涴察觉到来人，抬眸望去，白衣少年撑伞而立，在他身旁，是无忧无虑在雨中疯跑的某人。</p>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薛竹涴已经开口喊出那个名字。</p>

顾盛酩转头看着披麻戴孝的兄妹，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p>

薛楠晨也认出了对方，露出一抹笑容，哑声问道：“你要买鱼吗？刚捞上来的，很新鲜。”</p>

“有鳕鱼吗？”</p>

薛楠晨点了点头，朝薛竹涴说道：“翎儿，你先招待一下，我去屋里拿鱼。”</p>

说罢，他擦擦手后往屋里走去，留下默默对视的两人。</p>

看着一身孝服的薛竹涴，顾盛酩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对方轻笑一声，招呼道：</p>

“顾盛酩，过来避避雨吧。”</p>

“叨扰了。”</p>

顾盛酩来到屋檐下收伞站着，静静看着灰蒙蒙的世界，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p>

“谁过世了？”</p>

“我娘……她明明患有隐疾，怕我担心，又一直没有告诉我，要不是上一次回来被我发现了，她可能要瞒我一辈子吧。”</p>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p>

“地火秘境的历练结束后，我就回家了，都三个多月了。”</p>

“嗯……”</p>

这时，薛楠晨提着一条鱼出来了，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能看到多了几缕白发。</p>

薛楠晨朝薛竹涴说了句什么，后者点了点头进屋去了。</p>

他将鱼递给顾盛酩，又抬了一个板凳过来，哑声道：</p>

“坐吧，我想和你聊聊。”</p>

“好。”</p>

两人在门口的榆树下坐着，薛楠晨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呆滞，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p>

“上辈子，我娘不要我了，她把我扔给了那个嗜赌成性的混账老爹，后来我爹欠债还不起，被人找上门打死了。”</p>

“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最后因为挡了别人的路，被人乱棍打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