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显极离开,片刻过后楚云端方才对赵炬说道:“不用演了,说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p>
赵炬,不,周毅这才松了口气:“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想的?随便教出来的这半个徒弟,就能达到十仙境,要不你再多教几十几百个出来?”</p>
“你当是母鸡下蛋么?赵显极即便再强,不还是和我一样,都是你棋盘上的棋子?周毅,我之所以把你当做朋友,是因为你在我面前几乎毫无保留的跟我分享了你家乡的所有事情,尸体淀粉我也吃了,可是最后那点东西,你还是藏着掖着,怎么,你是觉得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考虑么?”楚云端挥了下道袍,桌上凭空出现了个小巧精致的香炉,从镂空的花纹之中袅袅飘出白烟。</p>
“这香对你刚刚服下的定魂丹有相辅相成的效果,当然也只能闻上这一炉,有甚么话,就在这一炉香燃尽之前说了,否则过时不候。”</p>
周毅感受到了楚云端那一丝淡淡的怒意,心中愧意顿生。他本想在今日就对楚云端彻底摊牌的,可方才赵显极的到来,却又让他有了别的想法,思忖再三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p>
“我这颗小小的脑袋里边,塞着两个世界,那个世界有洛渊,这个世界有你,才能让我一直坚持下来,后来单凭你和洛渊也无法让我去平衡这两个世界了,所以我才让洛渊在泰拉星创立了辉骑军,又通过赵光义在这里创立了什么卫。”赵炬用手指头点在自己的额头说道。</p>
“楚云端,你知道么,我现在越来越想为自己而活了。”</p>
“一个男人清晨七点起床,洗漱之后和妻子女儿一起出门,在小区外的早餐店吃完饭后,开车分别她们送到单位和幼儿园,再去到自己的公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忙碌。”</p>
“因为公司最近接到了一个大项目,而他负责的环节非常重要,所以一直加班到晚上九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p>
“他的妻子下班早,已经把女儿接了回来,此时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男人开门的声音,急忙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说到女儿已经困了,让他先去哄女儿睡,自己去把饭菜热一下,为他煲的汤一直都没关火,一会多喝两碗补补身体。”</p>
“这就是在泰拉星灾难日来临之前,C国的十几亿人中,一个成家之后的普通男人的日常生活。”</p>
“但是现在那个男人经历了上百次的改造手术和无数次战斗之后,哪怕身躯都只剩余了三分之一,还是能够忍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操控着战斗机甲在守护着地下的人类庇护所,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生活,包括妻女的回忆,都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淡薄,但每次将他启动,他都会毫无畏惧的去和那些混沌恶魔搏杀,这种刻在所有C国男人骨子里的使命感,就是他们守护背后家园的动力,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张震撼,只是辉骑军中普通的一员。”</p>
“像他这样的战士C国有上百万个,其他国家也竭尽所能,发动集结了所有兵力,即便如此,面对那个东西的到来,人类还是在节节败退。”</p>
“我在守护的那些人们,每天不停的在战死,饿死,病死,或者就是被混沌能量侵袭感染而变成怪物。”</p>
“你说的对,我早就有了抉择,关于大迁徙之日的具体计划已经在我心里确定下来了,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此中缘由只有到了那个时刻,我才会对你全盘托出,现在,真的不行,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即便泰拉星我护不下来,我也不会毁了大颂。”赵炬苦笑道。</p>
楚云端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周毅的讲述,缓缓说道:“通过什么卫提供给我的泰拉星的科技手段,让我的炼丹造器之术提升程度,堪比我自己研习百年的数倍不止,修道一途,就是与天争命,道法万千无数,如天上繁星,每个生灵,大到鲲鹏,小到虫豸,都有属于自己的路。”</p>
“只要能寻到自己的那条路,即便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在我们看来一闪而逝的生命,亦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能越界飞升,无非就是选择和机遇而已,前方的路你怎么选,选了之后有毅力走多远,都是你自己能够掌控的,至于能不能到达目标,那就要看运气了。”</p>
赵炬摊了摊手无奈道:“你这样的气运之子,一个世界中还能有几个?”</p>
“除了我,还有三个。”楚云端伸出三根手指。</p>
周毅刚刚喝了口茶水,差点就被呛着:“气运之子岂是开玩笑的?加上你同时出现四个?那你这个星球迟早要完!”</p>
“第一个和第二个,是被我感知到曾经来过,但又离开了,他们二人同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第三个虽然气运不显,只不过还未到时候而已,就是你说的那个洛渊的儿子,洛晴空。”</p>
周毅不可思议道:“我虽然不会观气之术,但洛晴空乃是洛渊大半生的心血结晶,这孩子集合了泰拉星的顶尖科技与大颂世界的灵气运用之法,以及对于混沌力量的所有研究成果,其实洛渊要把他送到这里,我一直都是反对的,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不可控的炸弹,威力或许大到能炸毁整个大颂,现在你又告诉我,还有其他两个气运之子,他们是谁?”</p>
“都是洛晴空。”楚云端微微笑道。</p>
“咳咳咳!”周毅这次没有喝茶,而是硬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国师,一体双魂这种事情都被你我验证过根本不可能出现,我即便沉睡时,这具身体里也只是幼年时的我,并不是原本的赵炬,更别说一体三魂了,你可莫要诳我。”</p>
“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一体三魂,那两人都是暂时借用洛晴空的身体,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我的感知最多能覆盖整个汴京城,洛晴空来到城中也就一个月左右,在此之前从他在长白山出现直到回到大颂这段时间,我就无法去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附过他的身了。”</p>
“那小子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想夺舍一个普通人都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何况夺舍之后还能留下原本身体主人的灵魂,这小子还真是来者不拒啊,等等,方才你说的那两人是来自另外的世界?”周毅脑瓜子开始隐隐作痛。</p>
“唔,不过他们二人都没有敌意,第一个强大到让我都看不清楚他的实力,第二个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但翻遍了《道藏》也没见过类似的描述,所以这次冠军赛,我也会亲自前去,看看那个洛晴空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奥秘。而且地宫九层开启在即,不容有失,你说的那道门很有可能就和连山易有关,我方才与赵显极说的并不是在诓骗他。”</p>
周毅思索了一番这才回道:“关于洛晴空的资料,我会把目前能够搜集到的都给你,你若能坐镇地宫,冠军赛我就不用耗费精力去关注了,现今什么卫中那几个刚刚研发出来的家伙也能确保我的安全。”</p>
“接下来的冠军赛,金国辽国,其他吐蕃西夏诸国,高句丽和东瀛,还有未成型的水泊梁山,以及。。。”</p>
“军政部送来的那一批最危险的泰拉星人!”周毅咬牙道:“洛渊应该早就被军政部控制住了,我刚清醒之后,查询到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讯息已经是半年前,同时其他的暗线也全都杳无音讯,在那边我也留有后手,但现在启用为时过早,赵煌去了东瀛五年,到底与徐福合作到哪种程度,我现在还不知道,怪只怪我这灵魂强度还是不够!”周毅狠狠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同时面对两栋起火楼房的消防员,已经有些应顾不暇了,如果自己的灵魂足够稳固,也不会这么狼狈。</p>
“你这就是所谓的凡尔赛罢?”楚云端对于泰拉星的了解已经到了可以用梗开玩笑的水平,呵呵笑道:“你以那道门当做楚河汉界,将两个世界并在一个棋盘上,心智之高连我都要叹服,之前在你棋盘的对面并无对弈者,一直都是你在孤身一人自娱自乐而已,如今能面对无数个对手,不应觉得欣喜么?”</p>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周毅被楚云端一句话点清了眼前的迷雾,思路顿时打开,抚掌笑道:“这句话,曾是我故乡历史中一个万年难出的伟人名言,如今我终于能体会到其中滋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的对,那些对手逐一下场,对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若不是我这身躯和灵魂都不允许,今日说甚么也要与你喝个痛快!”</p>
“你我的痛苦,都是因为知晓的太多,若是我能炼制出后悔药,定会在初次与你相见时,一指头摁死你!”楚云端心中如此想到,却并未说出来,默默的端起茶盏向周毅举杯示敬,然后一口饮下。</p>
今日整个阳谷县平平安安,无甚么事情。武松就在县衙松松散散的呆了一天,县令西门余一早就和一众官员去了下辖的几个村中处理些事务,待到放衙的时辰还未归来,武松就只与其他差役打了个招呼,离开县衙向家中走去。</p>
一路上买了两斤酱牛肉,半斤稠酒,想了想年关将至,前日又刚刚领取了俸银,便给武大郎买了双结实的鹿皮靴子和一身棉布厚袍,拎在手中推开了自己小院的院门。</p>
方才扫描过武大郎未在家中,武松先是将衣物靴子放在了自己的卧房,然后提着酒肉来到灶屋放在一旁,熟稔的从一口瓮中舀出几碗磨碎的蜀黍颗粒,和洗净削皮切成小块的一小盆红薯一起倒入放置在灶火上的大锅之中,加入适量的水盖上木盖,这才将几根木柴塞进炉灶引火点燃。</p>
想了想又在一旁的小灶上放了口小炒锅,抓了几把花生丢了进去,放了勺菜籽油,也将灶火点起,接下来从咸菜缸里捞出一个已经腌入味的酸萝卜切成细丝之后,花生米已经随着油温升高开始噼啪炸响。</p>
武松不慌不忙的又切了根大葱和些许芫荽,捏碎了两根晒干的红辣椒,和酸萝卜丝一起在瓷盆中搅拌均匀,这才转身拿起炒勺翻动了几下油锅中的花生米。</p>
花生中的水分已经被炸了出来,表皮也刚刚好是金红色,已经能够闻到花生米那种独有的油香味道,武松便端起炒锅,用炒勺篦掉热油,将花生米盛在一旁的瓷盘中,随手捏了点细盐,抄起筷子拌了拌。</p>
灶屋简陋,吃食简单,可弥漫在其中的味道,却是那么令人满足。</p>
武松正在搅动着大锅里的蜀黍红薯粥,武大郎忽然就冲了进来:“二郎,好事情好事情,你说的那个洛晴空,我打探到详细了!”</p>
武松瞬间浑身紧绷,手中的锅铲都被他捏断成两半:“大哥,饭食我刚准备好,咱们边吃边说。”</p>
冬夜中飘起了大雪,没过一会就将整个阳谷县城覆成白茫茫的一片。</p>
小院中的灶屋里透出橘黄色的灯火,灶炉中还未燃尽的柴火让屋子里暖洋洋的。武大郎吃了几块牛肉,夹了一筷子酸萝卜丝,又喝了半碗稠酒,这才开口对武松说道:“自从二郎将那两头恶虎除了,阳谷县的商路又恢复了畅通,再加上钱愈多这个人才,咱们盘下来的狮子楼生意兴旺的不得了,东西南北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而且我在钱愈多的建议下,跟几家猎户合伙将狮子楼旁边买下的客栈,那是天天都住的满满当当。”</p>
武大郎捻起几颗炸花生米丢进口中,喝了口稠酒继续说道:“数日之前就有一个大商队就提前派人过来,将今日整个客栈包了下来,晌午时分上百人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就到了,咱家的客栈根本都挤不下,所幸景阳冈现在也小有规模,附近几家客栈也都是熟人开的,帮咱们分担了些许,一直忙活了大半天,才算是将那商队安排妥当。”</p>
武松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耐心的听着武大郎的絮叨,看到他已经有些微醺,便从大锅中盛了碗热粥放在武大郎面前:“大哥辛苦了 ,先多吃些牛肉和粥食,再来吃酒。”</p>
武大郎端起碗将粥呼噜噜吃了干净,一把抓住武松的手腕说道:“二郎,哥哥我自小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一个人在这阳谷县混了将近半辈子,迄今也未成家,自打那日你在虎口之下救了我的性命,我就已将你视为亲兄弟了,经过这段时日相处,我从未问过你到底从何而来,但我知你会向何处而去。”</p>
武大郎松开了抓着武松的手,收回之后握紧了拳头:“护送那支商队的镖局是从开锋府一路过来的,带队的镖头喝多了,我便给他做了碗酸辣汤饼醒酒,陪着他聊了一会,哥哥以前开酒肆的,没少跟这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打交道,言语之间就引着他说起道一个月前汴京城有个人大闹北门,连步人甲都出动了,也没将那小子拿下,他们镖局的大掌柜跟开锋府的衙门多少有些联系,听说那人的名字,就叫做洛晴空。”</p>
“二郎,西门大人对你不薄,让你做了阳谷县捕头,但终究还是没有正式的官身任命,那洛晴空被大宗师周侗收为关门弟子,如今应是住在大相国寺,你若投奔于他,自是比呆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好上太多。”武大郎说话间,端着酒碗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p>
“大哥。”武松自从在西门余那里得到了承诺,也就再未与武大郎提起过洛晴空的事情,只想着到时候默默离开便是,未曾想武大郎一直如此惦记,反手一把又握住了武大郎的手臂:“我自幼要强,谁都不服,只因为没有人能护着我,我只能靠自己去拼。到了这里被你当做亲生弟弟百般照顾,让武松知晓了亲情的温暖,本想着再呆段时间帮助哥哥多赚取些银钱之后,再去寻那个洛晴空,未曾料还是哥哥给我打探到了消息。不瞒哥哥,现如今武松也舍不下哥哥,不若哥哥把这里的产业都作价让与别人,跟着我一起去汴京可好!”</p>
武大郎闻言顿时有所意动,他在这阳谷县出生长大,三十多年连临县都没去过,他心知武松本领高强,那洛晴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若是跟了武松去到那汴京城见见世面,这辈子也值了,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二郎,你在衙门担着职事,不能说走就走的,如今先不说这处院落,仅仅狮子楼的生意,转卖出去也需要些时日,若是你不急,等过了这个年,咱们都准备妥当了,再一起去汴京如何?”</p>
武松在县衙当值时,也没少听那些衙役聊些天南海北的杂事,对‘铁臂膀’周侗的大名也略有耳闻,知道他是大颂当今顶级的武林高手,洛渊给他植入的指令是尽量确保洛晴空的安全,但指令关于武松的行动模式却没有任何规定,完全由他自行判断。</p>
穿越过来时的时流延宕将他的右手损毁,这对于武松的影响并不大,来到阳谷县之后他找了个机会进行了自检,才发现自己的灵能核心也有些故障,无法吸取灵气,幸好核心配有一块备用的灵能电池,按照目前做为捕头的使用状态还可以持续三十年左右。</p>
听了武大郎的话语,武松微笑道:“武松真是上辈子积攒了天大的福气,才能在这辈子遇到哥哥,哥哥所言甚是,武松也不会急于一时,咱们就把事情都打理清楚,然后再去汴京。”</p>
“好好好!”武大郎眉开眼笑:“能遇到二郎,何尝不是哥哥的福气?”接下来正要问一下那洛晴空到底和武松是何关系时,院门就被人彭彭的叩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