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蒋俊尴尬的是,每回协同作战,王翊总会提醒他:“这回别带炮啊。”或者是“千万别迷路啊!”开始他只以为王翊少年心性,有意揭他的短,后来才知道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军中新星,是真的很介怀战死沙场的同袍。
这无疑让蒋俊对自己的驰援不力深感内疚,在王翊面前越“做得小”了。
“王把总。”蒋俊到了校场,见王翊已经准备誓师出了。
“蒋把总,本部由我统一指挥的军令拿到了么?”王翊问道。
蒋俊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立正道:“本部二司把总蒋俊报道!”
“稍息,”王翊道,“令你部携带三天给养,强行军跟随我部攻打辽阳,为我师主力先锋。”
“卑职明白!”蒋俊行了礼,连忙转身而去,将本司人马带过来。
在千总部这个层面上还没有誓师大会的资格,王翊站在校场将台上,听着冷风在耳边呼呼咆哮,场中军旗猎猎做声。他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狂风吞没,索性一言不,从旗手手中取过了坦克司的军旗。
鲜红色的旗面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头张口露牙的猛虎,猛虎背上生出一双肉翅,这便是整个大明唯一一面特赐的军旗。
这面双翼飞虎旗,就是刘老四的骄傲,是每个坦克司成员的骄傲。
王翊高挚军旗,盯着校场中的战士。
终于,他内心中熊熊燃烧的战意为同袍所感,数百个声音汇成一句口号:“我武惟扬!取彼凶残!”
“我武惟扬!”
“取彼凶残!”
王翊一手持旗,一手拔出战刀,遥遥一劈,嘶声吼道:“辽阳!”
“辽阳!”
“辽阳!”
“辽阳!”
……
呼喝声中,各旗队长带队跑步,出了校场,直接朝北方跑去。
蒋俊心中有些毛,他也曾以坦克司的奔袭标准拉练过自己的部属。虽然能够跑下来,但最多也只能奔袭百里,而且等跑完之后却已经无力再战了。
作为老侍卫出身的军官,他知道刘老四的事迹,也知道这支人马最初攻克土寨,迂回闯军侧翼的行动,看起来并不困难,但要复制却是千难万难。
“这是怎么练出来的……”蒋俊想想就觉得小肚子酸。
崇祯二十一年十二月初九日正午,近卫第一军第一师拔营出。《虎贲报》访员对此的描述用了“火”两字,但没有敢用“神”。因为他听说,第一师旗下的坦克司,昨日傍晚出,披星戴月,此时已经越过海州城了。
……
事实证明,只要跟着比你跑得快的人跑,自己的度也会不自觉地上去。蒋俊的第二司在彻夜奔袭之后,终于在集结点追上了坦克司。不同的是坦克司正要出,而他们还要在此休整一个时辰。
“看,不带炮不迷路是不是就快了很多?”王翊上前拍了拍已经跑得散架的蒋俊。
蒋俊弯着腰,拼命咽着口中涌出的唾液,整张脸都挤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整话:“我这、这都跑散了……怎么打?”
“集结,然后跟上来。”王翊道:“现在天亮了,我们在大路行军很可能被东虏现,所以你们得加快度,保持阵型,别被人抓了舌头。”
“我、我知道。”蒋俊总算直起腰,道:“我们也是近卫第一军,死都不会让东虏抓活口的。”
“休整好了就继续跑。”王翊大笑一声:“跑过这个累劲,感觉还挺舒服的呢。”
蒋俊苦笑一声,道:“我们会努力追上来的。”
说话间,又有两个旗队一前一后追了上来,体能好的还搀扶着已经跑不动的战友。在严格的操练之下,就算阵型乱了,旗队一级的编制也不会彻底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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