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邺王府时，已是审理案件的第八天中午。</p>
虽然府内雪花压枝，但阳光炽热，寒气消退，带有一丝初春的寒意。</p>
丫鬟已准备好饭菜，邺王邀请墨林共进宴席。墨林指着酒壶，拒绝了其他的食物。</p>
“饮酒就专心饮酒，用餐就专心用餐。酒入五脏，饭过五谷，原本的美味，若分心，也就剩三成了。”</p>
邺王微微一笑，吩咐侍从撤去饭菜，换上了几坛新开封的窖藏酒。</p>
他们所在之处是府中的清茗小筑，风格淡雅精致，雕刻细腻，蕴含着山水意境，放眼望去，尽是园林的掩映。</p>
墨林身后是一扇满月形的窗户，窗外天高云淡，几枝冷杏红枝斜斜落入室内，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小桥流水，一位端庄的美人站在桥上，身披孔雀大氅，正凝神向小筑内张望。</p>
邺王向墨林介绍：“那就是家妻正室，道长在床上见过的那位。”</p>
墨林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如飞鸿般绯红，他不敢多看那位女子，转过身，少见的尴尬尽显无遗。邺王对此毫不在意，只是轻轻一笑，看到墨林这样的反应，反而更加兴致盎然。</p>
“本王并非有意为难道长，即使道长真的有什么出格之举，本王也不会对道长怎么样，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本王从未放在心上，上次已对道长说过，道长不必挂念，一会儿让家妻为道长跳一支舞助兴，否则只喝酒不看美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p>
墨林微笑回应：“那是你们帝王将相的爱好，我还是觉得酒和美人应该分开欣赏才好。”</p>
邺王说：“道长是修道之人，今日就不多谈论世俗之事了，道长多次对本王所说的话，本王都铭记在心。现在在本王的府邸，道长可以直言不讳了！”</p>
墨林点头道：“确实，有些话是时候明说了。我要说的是紫宸国公，我从未见过他，也不了解他的生平事迹，但我能看出，紫宸国公年轻时应该是个痴情的人！”</p>
“此话怎讲？我父皇年轻时我尚未出生，对他的情史了解不多。”</p>
邺王举杯饮酒，墨林与他共饮：“殿下可能不清楚，但可以推测。请问紫宸国公去世时年纪多大？”</p>
“这个确切，是高龄之年！”</p>
“具体点，是杖朝还是鲐背，殿下最好说清楚，因为这很重要！”</p>
“杖朝之年，没错！”</p>
墨林：“那么，我现在需要一些信息，希望殿下能帮我获取。分别是紫宸国公迎娶第一位妃子的开始时间，到后宫三千佳丽，再到百里太后登基，各自的准确时间！”</p>
“你问这些有何用意？”邺王有些困惑。</p>
“这是查案所需的，殿下只要找到这些信息，其余的等我解释过后，殿下自然会明白。”</p>
邺王：“如果说我父皇的第一桩婚事，应该还未登基，那已是前朝的事了，估计只有贺华黎知道一些。”</p>
“不要听信他人之言，殿下还是请史官查阅史料记载吧。”</p>
墨林语气坚决，邺王点头同意：“你是否已经确定，我父皇的死一定与前朝有关？”</p>
墨林沉默不语，邺王见他不回答，喝了口酒，沉思许久，随后唤来小厮赐予令牌，骑马前往御史府。不久，小厮回来，背着几大本布满灰尘的竹简，显然已经尘封多年。</p>
“这些记载的都不是秘密，多年来无人问津，早就被当作废物丢弃了。”墨林对这话不以为然，拿起竹简轻轻吹拂，一脸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p>
展开竹简，查阅年份记录，梳理经历，邺王在一旁引导，很快便将有价值的信息抄录下来。</p>
邺王：“看这里，蒙始四十六年，永安王成年并迎娶正妻杨氏，说的就是我父皇的第一桩婚事。”</p>
墨林：“紫宸国公在登基前，被称为永安王吗？”</p>
邺王点点头：“还有这里，到了蒙始五十四年，永安王又娶了三位侧室，育有一子三女，但子女的下落已经无从得知！”</p>
墨林打断邺王：“这是怎么回事？”</p>
“我也不清楚，多年前听长辈提起过，但也只是道听途说，毕竟年代太过久远。”墨林点点头，示意邺王继续讲下去。</p>
“蒙始之后停止，紫宸国公登基，改元为成钧，并在成钧元年册封简氏为后。从成钧元年到第十六年，朝政动荡不安，反动势力强大，紫宸国公厉兵秣马四处征战，直到第十六年才再次迎娶了一位贵人，号称凰棠氏！”</p>
墨林闻言，脑中浮现出一个地方，但他面不改色，邺王也无法查证！</p>
“从成钧十六年开始，朝政趋于稳定，紫宸国公整治官僚，全国政治清明，迎来了中兴盛世。紫宸国公改变以武力治国，效仿桡唐国开设科举制度，一时之间文化繁荣，开创了历史先例！”墨林点头：“这一年，凤栖宫开始建造，当时风光无两！”</p>
邺王听他这么说，也联想到：“道长的意思是，我的大娘就是凰棠氏？”墨林摆摆手，没有明确回答：“殿下，先看完史书再说！”</p>
邺王显得有些紧张，继续解释：“史书中关于凰棠氏的记载很少，确切地说，这段历史可能被人篡改过，或者是原本就不完整！”</p>
墨林：“刻意抹去一段历史，完全可以理解，殿下可以看看鸿灵元年那一年，是否有特别的事情发生！”</p>
邺王查证了一会儿，颇感失望地说：“没什么大事，除了册封百里为后，其他都是琐事。”墨林微微一笑：“又被删掉了！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后宫佳丽三千，紫宸国公却只有两位皇子呢？”</p>
邺王闻言犹豫：“我父皇的心思，我怎么可能揣测得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