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早有准备,不但让她扑了个空,还眼疾手快的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她脑袋上砸了过去。趁着她捂着头的功夫,她也站起来,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刘翠兰脚上是穿的高跟鞋,刚才又被砸了头,根本没稳住,往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可惜这身体是个小脚女人,否者她定要让刘翠兰尝一尝无影脚的滋味儿。
刘翠兰也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她没把温玲珑激怒继而难产,自己摔倒之后反倒肚子一阵阵的痛了起来。刘翠兰腿间很快就溢出了鲜红的血迹,她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顾玲珑冷眼旁观,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翠兰疼得满脸冷汗,屋里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顾玲珑就坐在椅子里没动。
大门也被推开,门口站着薛谨昇。薛谨昇看见躺在地上的刘翠兰,气得破口大骂,刘翠兰躺在地上朝着薛谨昇伸出手去,“大帅,救我……”
薛谨昇走过来,将刘翠兰扶起来,一双眼睛怒瞪着坐在椅子上的温玲珑,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顾玲珑并没被吓住,她在心里想着薛谨昇回来了,那薛维仲了?难道真的如刘翠兰所说的,薛维仲已是在劫难逃?
薛谨昇忙叫卫兵去叫医生过来,他狠狠的瞪着温玲珑道:“你最好祈祷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否者……”
“否者怎么样?”大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顾玲珑扭头去看,只见薛维仲满身是血的站在门口,那双眼正阴鸷的盯着薛谨昇。
薛维仲迈步走进来,根本就没把薛谨昇放在眼里,反而把刘翠兰重新拉出来扔地上,薛维仲反手又将手里提着的东西直接摔在了刘翠兰的肚子上。
吓得刘翠兰惊声尖叫起来,那东西滚落在地上,赫然是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顾玲珑刚才看见他手里是提着东西,可没仔细看,现在才看见地上那颗人头,在看薛维仲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不由得也打了个寒颤。
“刘翠兰,你还挺看得起我。贺恭城的首级,就送你上路。”薛维仲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来,再加上他满身是血,看着极其吓人。
薛维仲扭头看了玲珑一眼,见她完好无损的坐在椅子上,除了面容苍白了些,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薛维仲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嘴边又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朝着刘翠兰一步一步走过去,重新捡起贺恭城的人头,一脚踩在刘翠兰的胸口处,“先让我们父子反目成仇,在里应外合杀进贝南城,趁着我不在,还想吓我的玲珑?你是不是跟她说,我已经死了?好让玲珑受不住打击再次生不下孩子?”
薛谨昇在看见那颗人头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这会儿刘翠兰被踩在地上,也没有一点反应,他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刘翠兰,你当初让玲珑痛不欲生,我也要让你血债血偿!来人,给我剖!”
随着薛维仲一声令下,几个亲兵过来摁住刘翠兰的身体,其中一个军医模样的男人淡漠的拿起一把小刀,划开了刘翠兰的肚子,将那个已经成型的胎儿取了出来。偏那动刀之人手法极其高明,并没有让刘翠兰晕死过去,而是让她无比清醒的感受着那份痛苦,痛彻心扉。
眼前的一幕犹如修罗地狱,然而薛维仲脸上没有半分的动容,只冷眼看着刘翠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要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饶是薛谨昇也是从尸体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看见儿子薛维仲让人取出胎儿的血腥一幕,薛谨昇一口气缓不过来直接晕死过去。
刘翠兰的目光开始涣散,但双眼还牢牢的盯着薛维仲的方向,为何她做了那么的多,最后却落得这般的下场?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却活得好好的!
“薛维仲,你,不,得,好,死……”
刘翠兰的尸体被拖出去丢进了河中,薛谨昇被薛维仲直接软禁起来,夺了他全部的权利,军中属于薛谨昇的嫡系也被残酷打压,薛维仲以雷霆手段整合军队,成了真正的掌权者,再也无人压在他头上,他在贝南城里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将贝南城牢牢掌控在他手中,再无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这些,顾玲珑并不知道,那日下半夜里,她就发作起来,整整折腾了十二个小时,才艰难的把孩子生下来。薛维仲一直守着她,孩子生下来之后,他走进房间,身上那件染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他将孩子抱在怀里,大声的笑了起来。
温玲珑这个身体生一个孩子已经是极限,生产之后在床上整整养了大半年,医生说她以后最后不要再生养。薛维仲自己也提出来以后不会让她再受生育之苦。
贝南城,就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不管薛维仲在外风评如何,在家里他只是一个丈夫和父亲。此后的十几年里,顾玲珑就像是一朵温室里的花儿,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只是温玲珑这身体本来就不好,生第三胎差点要了老命,后来虽然一直将养,但寿命并不长久,不到三十五岁便香消玉殒。
彼时薛维仲不过才四十出头,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增添多少痕迹,他看起来仍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年轻。他抱着她已经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拉着她的手说他要带着她踏遍千山万水,看尽世间的繁华。
然而顾玲珑根本就回应不了他,连呼吸都觉得是那么的艰难。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不是她,你不是温玲珑!”他急切的开口,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知道答案。
“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顾玲珑嘴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她已经说不出话了,贴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我会再找到你的。”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