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南朝探子渗透,京城实施了戒严,商队不得随便出入,城外百姓不能入城,城内百姓不得出城,导致生活物资短缺,价格上涨。过去一担柴合铜钱不过百文,而今涨到一贯都买不到。寒冷的天气更是助长了柴炭的短缺,已经有百姓偷伐树木,拆解家具烧火取暖。
安童今天出门就见家仆抬走几具冻死于府前的流民,一路行来更是见到大都的衙役们将收敛的饿殍成车的拉出内城,而过去内城中这是很少见的现象,可见城中的粮荒已经出现。而朝中有些官员对此却不以为然,说什么粮食涨价,自然就会节省下粮食,无需赈济等等狗屁话!
他知道随着各路勤王军的到来,粮食紧张已经成为定居,一旦城中粮荒大范围爆发,又赈济不利,必然导致民心动荡,在外有强敌,内有忧患的情况下,饥民暴动,城池如何守得住,恐怕会主动开城献降迎南军入城。
所以安童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怪念头,希望南军早些到达城下,在数月内展开决战,或是逼退宋军,这样就可以尽快结束战争,避免京中粮荒的发生。可昨日他收到前线军报,宋军突然停止进攻,止步于真定与河间,双方进入对峙状态,不知宋军下一步如何动作。
他获知消息后心中一紧,宋军停止进攻也许是不耐严寒,或是粮祙供应困难,要等待春天回暖后,河流解冻,运河可以通行后再度展开攻势。这对于本朝而言,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调集兵力,加固城防。但也意味着战争的延长,使得粮食供应更为紧张,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不战自败。
“平章,宫城到了!”
“嗯!”听到侍卫的提醒,安童才从沉思中醒来,嗯了声后在随从的搀扶下下车,看看巍峨的宫城竟有些恍惚,难道本朝就要终于自己之手,做个亡国之臣吗?
安童深吸口气,迈步进入宫城在朝房中会同了阔里吉思等几位重臣,等了片刻便有内侍来诏他们前往大明殿觐见。待他们入殿见礼后,发现大汗今日竟一扫往日的忧郁,满是兴奋的要他们落座议事。
众人相互瞅瞅,皆是满脸的诧异。自从大名府失守,宋军进入河北腹地后,大汗便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即便下旨调各路兵马勤王,但也无心战事,反而几次商议是否要弃守大都,移驾上都以毙敌锋芒。
显然大汗是未战先怯,对战胜宋军,守住大都没有丝毫信心。可大家都知道若是大汗先行逃离大都,必然会使军心大损,哪有心再战。因此多次苦劝大汗,战局并未到不可收拾,要迁都的地步,待各路援军赶到仍有转机。而宋军长途远征,到城下时亦已人困马乏,可一举败之。
而一旦迁都,撤回草原,不仅是丢了大都,也失去了中原和民心。而南朝在中原站稳了脚跟,再想重回中原就难了。当下只有倾力一战,在城下与宋军决战,将之击败,不仅能守住中原,还有可能乘胜收复两淮和江南,重振大元。
在众臣的反对之下,铁穆耳虽然不再朝堂上再提迁都之事,但是安童知道其并未死心,私下里仍然在做准备。不仅让驻守上都的宗仁卫按兵不动,还暗中转移宫中财物,令亲信前往上都做好接应其出京的准备。
今日大汗却是一反常态的兴奋,让众臣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暗自琢磨大汗是不是已经决定迁都。“诸位臣僚,真定传来消息,宋军经长途远征,疲态已显,加之南人畏寒,伤病日增,而物资匮乏,粮草不济,已经无力再战,正是我军大举反攻,将其逐回江南之机。”正当大家迷惑的时候,铁穆耳高兴地道。
“大汗,臣亦知宋军中路和东路军止步于真定和河间,但似乎南朝皇帝行驾却至邯郸,且有大批随行官员分赴各州县,显然并无退兵之意。臣怀疑他们是在进行休整,巩固新收之地,以利稍后再战!”阔里吉思听罢首先言道。
“此正表明宋军难以再战啊!”铁穆耳却不为所动,挥手道,“南朝小贼进至邯郸正表明宋军疲惫,不愿再战,其近前督军。而大批随行官员前往各地赴职,也正说明百姓仍心念我朝,不肯臣服南朝,乃至纷纷杀官造反,导致官吏不足,可恰恰是我们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