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阳心痛如刀割。</p>
南定王呈上奏折上写,小赵将军是在夺回沧州后才昏迷不醒,在昏迷之前,她的荀哥儿究竟撑了多久?忍下了多少苦?</p>
一旦想到这些,她胸口疼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p>
哪怕是在御前,禾阳也不再强撑着。</p>
什么郡主,什么陛下,什么朝廷大局,她统统不管了。</p>
此时,她只是一个母亲!</p>
她只想见自己的儿子!</p>
“请皇兄送我去沧州!”禾阳猝然抬头,直直望向陛下,眼泪在眼眶中萦绕,“非荀是我拼死生下的孩子……禾阳也只有这一个孩子!如今,我只想去看一眼我的孩子……”</p>
“好。”</p>
陛下一口应下,抬手就要传人进来。</p>
站在旁边沉默的赵言煜忽然开口,“陛下,请恕草民直言。小儿昏迷不醒,急需院正赶赴沧州尽早医治,一路奔波日夜兼程,郡主因记挂小儿彻夜难以入眠,如何经得住日行千里的操劳?”</p>
“言煜!”</p>
禾阳惊怒,她扭头看向身侧的丈夫。</p>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些话。</p>
陛下亦是一愣。</p>
这才仔细看向禾阳。</p>
她脸上不曾用粉遮掩,方才他只当是禾阳伤心之下才脸色不济,此时再仔细看,发现她眼底充血、脸色发白、唇色苍白,分明是抱恙之态。</p>
从京城一路到沧州,便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下来也被生生磨去半条性命,更何况是从小被他们呵护养大的禾阳?</p>
“禾阳,”陛下目光担忧地看向她,“言煜说的没有错,是朕鲁莽了,你——”</p>
“皇兄!”</p>
禾阳哪里肯?</p>
在她这一声皇兄唤出口时,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p>
赵言煜靠近她,扶住禾阳的胳膊,语调低柔,却字字沉重,“荀哥儿是我们的孩子,我如何不知你焦急的心?你跟着院正一起去,你身子如何能撑得住?一旦有异,院正定会以你为先。我与陛下、太后娘娘远在京城之中,非荀沧州等着院正医治,你让我们该如何是好?”</p>
赵言煜在院中看见禾阳出来时的脸色,便知她铁了心要去沧州,自己当时劝不住,只能借由陛下助力,虽会令禾阳伤心,但他别无他法。</p>
“你心疼荀哥儿,我是他父,我又何尝不心疼他?”</p>
“不如让院正先赶去沧州,待看过荀哥儿情况,若能移动咱们就让荀哥儿一路坐船南下去江南休养一段时日,免去回京的舟车劳顿。我们再赶去江南汇合,总比直接去北疆好。”</p>
赵言煜说得言辞恳切。</p>
禾阳仍想要坚持。</p>
扶着她的手掌微微手掌,她再度看向赵言煜的双眸,窥见他眼底的担忧……不至于是对非荀的,还有对她的……</p>
这一刻,禾阳意识到。</p>
自己不止是母亲。</p>
亦是妻子。</p>
赵言煜只剩下她与荀哥儿了。</p>
禾阳缓缓敛目,任由眼泪落下,恨自己不能分身乏术。</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