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外面的衣裳脏。”她小声地说话,因无力虚弱,声音柔软得像是轻叹。</p>
赵非荀看了她一眼,把她扶起来。</p>
锦鸢松一口气,不妨他竟然伸手要替她解开外衣,她侧身避开了下,肩头耸起,语气有些惊吓地问他:“大公子要做什么?”</p>
她脸上不是羞涩。</p>
而是惊愕。</p>
一手还死死抓紧胸口的衣裳。</p>
赵非荀挑眉,脾气还算不错地回她:“你不是嫌外衣脏?”</p>
听着口气,刚才好像是真的要替她脱了外衣躺下歇息。</p>
可——</p>
在情事上的脱衣裳,与眼下的脱外衣在锦鸢眼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p>
她脑袋纷乱,身子已经有了行动。</p>
双脚搓了一下,把鞋子脱下,也不再嫌弃外衣脏,扯着被子立马躺下去,还把被子盖过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黑漆漆、明晃晃地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将军,嗫嚅了声:“奴婢这会儿头晕了得厉害,想先躺下会儿再说。”</p>
“也好。”赵非荀忍住微不可查的笑意,弯腰,在她额上探了下,“好好歇会儿,我找人来照顾你。”</p>
他的温柔,愈发让她头晕目眩。</p>
毫无招架之力。</p>
尤其是在他说出那些话后。</p>
锦鸢的心跳声彻底失了冷静,小声回他:“厨房里熬着药了,奴婢喝一碗就没事了。”</p>
男人好整以暇地反问:“这是不要旁人来,想让爷照顾你?”</p>
锦鸢险些蹦起来:“不、不是——”</p>
赵非荀看她精神甚好,只是身上烫得厉害,也安了些心,不再拿她玩笑,“听话,睡罢,我让婆婆进来。”</p>
锦鸢咬唇,嗯了声。</p>
当真合上了眼睛。</p>
男人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响起,她忍不住悄悄睁开眼,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在门合上后,锦鸢侧着身,耳边又响起他的话。</p>
大公子说……</p>
等到青州府的事情结束,回京后……</p>
就会给她一个身份。</p>
每一个,都重重地落在她心间,将她彷徨不安、总无定处的心定了下来,甚至连着他对自己的温柔都有了存放之处。</p>
自从她动了心,便将未来之路当成深渊。</p>
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了进去。</p>
可如今——</p>
大公子亲手将她拖住,命她睁开眼,才发现眼前并非是不断坠落的深渊。</p>
而是一片茵茵绿地。</p>
在绿野中,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居于其中,成为她能倚靠躲避之处。</p>
锦鸢望着大树,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扉。</p>
眼泪毫无知觉地从眼眶滚落。</p>
她攥紧胸口的衣襟。</p>
大公子亲口给她许诺了未来。</p>
而非是梦中至死不过是一个通房丫鬟。</p>
她的未来,已从噩梦的桎梏中脱离了是么?</p>
她可以不用再畏惧了是么?</p>
她也能光明正大地期盼未来之日了……</p>
是么?</p>
她用被子捂住嘴巴,不敢让声音透出来,也不敢让哭声传出去。</p>
“是。”</p>
“是的,锦鸢!”</p>
她轻声告诉自己。</p>
欣然落泪。</p>
胸口滚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