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原因,为父忧虑的另有其事”,张亮摇摇头随口答道。
李氏却是个蛮横的人,见此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张亮对其又是宠爱,又是惧怕,只得小声将侯君集说的话说了出来。
李氏闻言也是一惊,眼中精光闪闪,竟是一把抓着张亮,“那陈国公当真说你有天子的命?”。
张亮忙是捂住李氏的嘴道:“莫要开玩笑了,这可是掉脑袋的话”。
“什么开玩笑”,李氏却是一把推开张亮,“去年冬天,百花凋零,唯独你张家祖坟上有花开,这便是你张家的天命啊,而且前几日,慎几卜了一卦,说咱家的运道要应在东边,那洛阳可不就是在东边”。
张亮闻言更是心里慌慌的,这慎几全名张慎几,是张亮的干儿子,张慎几还有一个更神奇的身份,就是李氏的情夫,张慎几本来是一个游方的道士,面容俊俏,懂一些算卦易经之类的,李氏更是痴迷于巫蛊这些旁门左道,就跟张慎几勾搭上了,张亮也是个奇葩,发现后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惩治张慎几,反而将其受为义子,也算是万中无一的奇葩了。
本身张亮对于巫蛊算卦这些神神道道的深信不疑,去年冬天祖坟开花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此时听了李氏所言,心里更是惊疑不定,当下里没有说话,只是闭目睡去,然而李氏却是精神奕奕,眼泛灵光。
对于侯君集的下场,李破军本来并不再关心的,毕竟无冤无仇,侯君集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自我膨胀,桀骜过头了,然而张文瓘的到来,却是让李破军警觉了。
“你是说张亮前日去探望了侯君集,昨日,张亮的义子又去了?”破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张文瓘把暗影的这条消息着重拎出来的意义是什么,看起来是毫不相干啊。
张文瓘见状又是说道:“张亮那义子名为张慎几,乃是京城有名的方士,另外他还是张亮妻子李氏的面首”。
“方士?面首?”李破军愣了一下,继而惊呼,“你说什么?那张慎几是张亮之妻李氏的面首,又是张亮的义子?”
张文瓘很无语的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羞于启齿”。
李破军也不由得感叹,这个张亮真是会玩啊。
看见李破军似乎没有领悟到重点,张文瓘咳嗽一声,又是说道:“那张慎几最擅长巫蛊之道,张亮去探望侯君集可以说是昔日同僚之谊,张慎几不过一游方方士,仗着张亮才有几分名声,何以去见侯君集呢?”
巫蛊之道李破军坐直了,似乎那张亮在原来轨迹上就是深信巫蛊之道,然后私养义子五百人,心有二心,方才被处死的吧,此时又与侯君集联系上了,偏偏二人的下场一样,李破军不由得将二人联系在一起,当即道:“吩咐暗影,务必将二人给盯紧了”。
灞桥之上,杨柳依依,张亮回望京城,心中也是并不安定,此去洛阳,本来就是心里慌慌的,偏偏耳边又回荡着侯君集和李氏的话,那日从侯君集府上出来的时候,本来打定主意次日就向李世民告发侯君集大逆不道的话的,但不知后来又鬼迷心窍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张亮正在犹豫,要不要回身进宫,去向李世民告发侯君集,见得张亮迟疑不动,李氏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向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这旁边的人却并不是张慎几,而是张亮另外一个义子,名为公孙节,同样也是方士,擅长谶纬,当即装模装样的从怀中取出一叠帛布,走上前去递给张亮,“父亲,这是昨夜孩儿夜观天象,推衍出来的谶书”,张亮见此正要打开,公孙节又道:“此乃天机,父亲切勿外漏”。
张亮惊疑不定的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七个字,“弓长之主当别都”。
绕是张亮读书不多,但这七个字也是非常好懂的,弓长不就是张吗,别都此去洛阳,洛阳不就是夏商周汉魏晋隋等国都吗。当下里便是手足无措,惊慌不定,公孙节见状忙是说道:“父亲大人还是尽快启程,莫要误了良辰才是”,张亮正是不知所措的,闻言忙不迭点头,奔着洛阳而去了,也可以说,这一去,便是决定了下场,方才若是掉头进宫,便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张文瓘走后,李破军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张亮跟侯君集勾搭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得大,当即正欲去甘露殿,跟李世民提一下此事,反正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之间也没有什么龃龉了,正欲出门,忽的,门口跌跌撞撞跑来了一人。
见着李破军便是喊道,“殿下留步,留步”,来人气喘吁吁的,看样子应该是颇为急切,李破军倒也是认得,毕竟这人算是他的臣属,来人正是东宫千牛贺兰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