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说什么？”</p>

她几乎跌坐在地，还是一旁的巧芝勉强扶住了她，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昱，问道：“闫嬷嬷，她说的？”</p>

“是呀。”</p>

我在旁颔首应了，虽然想粲然一笑，到底是忍住了，收敛几分神色，道：“臣妾前几日的病，都是拜娘娘所赐呢。”</p>

“也真是没想到，娘娘那时候还能登门探望臣妾，给臣妾送了不少补品。也不晓得那个时候……”</p>

“娘娘的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呢？”</p>

难得的落井下石的机会。</p>

张贵妃欺辱了我那么多次，这回我是绝对不会再错过机会，饶她一命的了。</p>

“本宫没有！”</p>

她再次否认，怒目看着我，说道：“本宫是不喜欢你！送东西给你的时候，的确盼着你不要好起来，死了才好！”</p>

“可本宫绝对没有用那种手段害你！哼，本宫要真是恨你入骨，想要杀了你，何至于用这种手段？”</p>

“干干净净一副毒药下去一了百了才好！在香料里面下能让人梦魇的毒粉？实在是婆婆妈妈！”</p>

……</p>

张贵妃厉声说完以后，我看着她那一副柳眉倒竖的样子，竟然觉得，她说得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p>

不对不对！</p>

我急忙摇头，甩掉我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继续板着脸。</p>

恰在此时，淑妃冷笑道：“若是直接下能杀死人的药粉，那岂不是太明显，太快了么？很容易被人察觉的。”</p>

“你这么做，也是想借着姜采女死了以后，宫里人心惶惶。元妃妹妹再继续病着，日渐憔悴丢了性命，才是正中你的下怀呢，也不容易惹上嫌疑。”</p>

张贵妃听完，也跟着冷笑，看向淑妃，问道：“莫不是这件事其实是淑妃做的，栽赃给本宫？”</p>

“不然的话，何至于淑妃对这件事这么清楚？”</p>

淑妃微微变了变脸色，看向萧昱，沉声道：“皇上，您知道的，臣妾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更何况……”</p>

她顿住了。</p>

萧昱颔首，失望地看向张贵妃，说道：“闫嬷嬷都已经招了。她是你的人，没理由不知道。”</p>

“你来了以后，朕已经命人将你宫里的总管太监抓住了，也送去暴室询问。敏敏，若真的是你做的，你便承认了吧。”</p>

“不然到时候……闹得谁都不好看。”</p>

张贵妃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看向萧昱，忽然笑了。</p>

“皇上这么做，是不是其实早就已经认定，是臣妾所为了？”</p>

她苦笑，脸上写满了凄楚，继续问道：“叫臣妾过来，明面上说是对峙，实际上就是为了抓人去审问的？”</p>

“若如此，皇上早说不就行了，何苦让臣妾白费这么多的唇舌呢？”</p>

她又看我一眼，继续垂眸道：“皇上自从有了燕氏，对臣妾早已是大不如前了，臣妾认了，男人么，总是喜新厌旧的。”</p>

“可是，臣妾问皇上一句，您就如此不相信臣妾的人品吗？”</p>

问完，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萧昱。</p>

萧昱面色冷寂，并没有回答张贵妃的问题，他的食指“笃笃”扣响着桌面，仍是问道：“朕只问你，你有没有？”</p>

张贵妃不答。</p>

她那一副冷凄的样子，也不晓得是被这“世态炎凉”而感到哀伤，还是说她其实是默认了萧昱的话。</p>

沉寂良久。</p>

我坐在那儿，心中五味陈杂，看看淑妃，想着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场面实在是，太寂静了。</p>

还很尴尬。</p>

淑妃看到了我的眼神，却是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安安静静坐着就好。</p>

我暗暗叹息，毫无办法。</p>

这次，事关张贵妃，我和淑妃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等待着的，就是待会儿暴室那边传来的消息。</p>

以及，待会儿大理寺、三法司那边关于张家那个纨绔子弟的审理情况了。</p>

暴室的消息来得很快。</p>

那位暴室的管事嬷嬷步履匆匆，面色严肃，递上来供词以后，再次飞快退了出去，显然素养也是极高的。</p>

她深知，这宫里，知道的事情越多，越不好，装聋作哑，才是正道。</p>

她该查的都查到了，至于怎么处置，那就和她无关了，事后谁想要追责或是报仇之类的，那可不行！</p>

萧昱飞快看完供词，面不改色，递给魏公公。</p>

魏公公的手都颤抖了，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犹豫着，扫了一眼，终于意识到了萧昱的意思，把供词给了张贵妃。</p>

张贵妃面色沉沉，也有些紧张。</p>

终于。</p>

她看完了以后，彻底身子一软，连巧芝都没能将她给扶住。</p>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就知道，情况肯定是不好的。</p>

“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会这样？皇上……”</p>

她想说话，嘴唇颤抖着，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p>

萧昱没说话，只看魏公公。</p>

“贵妃娘娘，请回吧。皇上还要审理张公子的事情呢，您回去以后，暂且不要外出，等待此事的审理情况就是。”</p>

这是要禁足的意思了。</p>

张贵妃眼神发直，她被人搀扶簇拥着，便就回去了。</p>

萧昱也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身子，说道：“朕还有事，你们也先回去吧。”</p>

他看一眼淑妃，又看向我，这回是真的累了，不太想说话了。</p>

也是。</p>

有句诗叫，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也不晓得合不合适，反正就是物是人非了。</p>

离开乾元宫的时候，我与淑妃互望一眼，她眼里有疲惫，但也有轻松。</p>

“事已至此，她跑不掉了。”</p>

淑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对我道：“她那样跋扈，害你。她的弟弟害了我的妹妹，我的家人。”</p>

“无论有什么样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的。”</p>

闻言，我颔首。</p>

确实如此。</p>

“淑妃姐姐也先回去吧。侯府那边……”</p>

我顿了顿，说道：“他们落得如此，也何尝不是罪有应得呢？”</p>

淑妃闻言，露出一丝惊讶来，诧异于我会如此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