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宴会结束。</p>

我十分疲惫。</p>

一整日都有人过来恭贺我，或是有心攀附，亦或是试探之类，数不胜数，我应接不暇，只感觉累得慌。</p>

“娘娘。”</p>

就在我准备离去之际，魏公公过来了，他恭敬道：“皇上那儿请您过去，漠北王也在。”</p>

一听后面五个字，我原本疲惫的身心陡然一震。</p>

也不知道是斗志还是恨意涌了上来，心头一凛，我颔首起身，跟随着魏公公一起到了偏殿。</p>

偏殿十分安静。</p>

殿中央的香炉里，正散发出袅袅的青烟，味道淡淡的，是龙涎香的味道，令人觉得心中安宁。</p>

萧昱坐在上首，燕云天在他底下的位置。</p>

而燕云天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这少女是小麦色的皮肤，模样生得灵动娇俏，五官也十分立体。</p>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p>

她便是燕云天口中，我那个最年幼的嫡妹，燕凌雪。</p>

燕凌雪生得极美，又是大妃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是个高傲的性子。</p>

从前她几个姐姐欺负我，被我一个个揍了回去，她们只会哭哭啼啼回去告状，而燕凌雪不会。</p>

她一向是个有心机的。</p>

明里暗里挑拨离间，分明讨厌我，却要和我套近乎，让我那几个想要争宠的庶出姐妹十分不满。</p>

她们也想和燕凌雪交好，燕凌雪却不理她们，独独喜欢来找我。</p>

她们嫉妒，便对付我。</p>

而我懒得搭理燕凌雪，燕凌雪表面不说，背地里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来，无论谁见了，背后都要说我一顿。</p>

挺会装的。</p>

我对燕凌雪，一直都如此认为。</p>

先前，燕云天在高丽世子为金熙妍争取到一个后宫中的名额以后，也想推举女儿出来，我就猜到必然是燕凌雪了。</p>

大妃还有两个嫡出女儿不假，却被我欺负得只会发脾气哭泣，如何能适应大周后宫的生活？</p>

“月姐姐。”</p>

燕凌雪娇滴滴喊一声，一双眸子灵动闪亮，仿佛都是善意，她道：“许久不见姐姐了呢。在家中时，常听父王提及姐姐受宠，过得极好。”</p>

“我虽安心，但还是在此刻见到姐姐，才完完全全放心呢。”</p>

她的官话说得也极好。</p>

这个，不是大妃和燕云天教的，而是她喜欢来找我后，对大周官话、中原文化十分感兴趣自己去学的。</p>

这些可不好学。</p>

我幼时贪玩，还是被娘亲追着赶着才学得还不错，可燕凌雪那样的处境完全没必要学这些，她却学得这么好。</p>

心性之坚韧，由此可见一斑。</p>

“嗯，多谢关心。”</p>

我淡淡应了，直视着燕凌雪的热切，含笑问道：“我记得大妃最是喜欢妹妹的，怎的想着要把妹妹嫁到京城来？”</p>

“千里迢迢，这不是母女分离了么？我在京中时，很是想念娘亲，恨不得能承欢膝下呢。妹妹一贯孝顺，也舍得？”</p>

听我这么问，燕凌雪脸上的笑容一窒，须臾收敛神色，才回答道：“自然是不舍得的。可大周物产丰富，月姐姐也在这里。”</p>

“身为漠北公主，怎可只惦记一人喜好？如今大周与漠北交好，姐姐先嫁了过来，缔结秦晋之好。”</p>

“我身为妹妹，自然也该如此，使得双方亲密无间，往后更能互通有无。”</p>

这话滴水不漏。</p>

我莞尔，不再纠结此事，只是问道：“我娘还好么？听说她病了，就连弟弟也放心不下，留在了漠北。”</p>

话音一落，燕凌雪表情又稍稍变了变。</p>

燕云天先前还一直都冷着脸，现在打断了话题，淡淡道：“皇上叫本王和元妃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p>

他为什么不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