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p>

直到，眼前的阳光重又灿烂，萧昱缓缓起身，离我远了那么一些，那股子压迫感也渐渐消散，我才回过神。</p>

“那晚上……”</p>

我其实没想过那天晚上忽然遇上萧昱的事儿。</p>

只以为是偶然，也没曾想，我险些被魏公公当成了刺客。</p>

转念一想，要那晚上魏公公真喊了，我一被抓，恐怕就不只是“禁足妃嫔偷偷溜出宫”的罪责那么简单了。</p>

深夜摸进乾元宫，意欲何为？</p>

背脊有一层薄薄的冷汗爬了上来，我心绪不宁地看一眼萧昱，咬了咬唇，道：“皇上，谢谢你。”</p>

“臣妾……太鲁莽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p>

我颠三倒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萧昱他，着实是又帮了我一回。</p>

我实在是愧疚。</p>

因为我对他，从来没多少信任的。</p>

萧昱一直在打量我。</p>

他认真看了许久，仿佛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亦或是得到什么，可最后，他只是道：“无事，顺手罢了。”</p>

“好了，朕也乏了，要回去午睡了。”</p>

“臣妾送您回去。”我十分乖觉。</p>

想着，投桃报李也好。</p>

片刻后。</p>

龙榻前，我小心翼翼帮萧昱宽衣，又把脱下来的衣裳理好挂在一边，细心为萧昱掖好了被角，才放下帘子，安心看他睡下。</p>

“你倒是细致。”</p>

他困倦的声音传来，尾音有些轻扬。</p>

我听他夸，也不由的扬了扬唇角，笑吟吟道：“还在家里时，娘亲也是像这般照顾我和弟弟睡觉的。”</p>

……</p>

萧昱不吭声了。</p>

帷帐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脸，却仿佛能感觉到，气氛有一点点凝固。</p>

我说错话了？</p>

我茫然无措，并不这么觉得。</p>

娘待我和弟弟极好，我们是真正的亲人，我像娘对我那样，对他好一回，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p>

我到底摸不清萧昱的心思，见他不吭声，以为他太困睡着了，索性起身，准备出去了。</p>

一直到了门口。</p>

我推门，仿佛才听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叹息。</p>

很淡很轻，让我几乎以为是我听错了。</p>

这日傍晚。</p>

我在长信宫中，陪着淑妃一起用晚膳，魏公公便过来，送了萧昱给我的赏赐。</p>

林林总总的一些物品之中，那宫灯被小太监用托盘呈着，格外显眼。</p>

“好漂亮的灯。”</p>

淑妃也瞧见了。</p>

她一出声，那小太监便就端着托盘往前走了些许，让淑妃能够看那灯看得细致些。</p>

我一见萧昱真让魏公公将灯给送了过来，耳根子都有些微微发热。</p>

他还真是……</p>

想着，身侧淑妃就赞叹道：“这宫灯的柄骨用的都是极好的暖玉呢，触手温润，十分难得。”</p>

“燕妹妹，皇上将它赏赐给你，可见还是疼惜你的。这灯上的兔子与松鼠，也是格外灵动的呢。”</p>

淑妃眉眼间带着笑意。</p>

赏赐。</p>

我心头一跳，想起萧昱说“送”时候的神色了。</p>

是那样认真。</p>

换做往常，若是别的东西，我说不准顺水推舟就说借花献佛送给淑妃了，这回我心里却有些不肯。</p>

“娘娘谬赞了，一些小玩意儿罢了。”</p>

我含笑答应着，又与淑妃叙话起来。</p>

自天气回暖，皇后病渐渐好了，淑妃身子也将养得不错，现在气色看着都红润了不少。</p>

就是，她还是担心皇后的。</p>

“太医私底下说了，皇后娘娘得慢慢养着呢。唉，她也是不容易的，女儿还这么小，真真是……”</p>

她感慨完，看我一眼，又压低了声音，对我道：“你是不晓得。自从皇后娘娘病了，张贵妃就不安分了。”</p>

“我听人说，现在宫外有些传言，说是贵妃出生那日，百花盛开，鸟群围绕着张家飞了好几圈儿呢。”</p>

“说得绘声绘色，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p>

“她也真是厉害，若真有这样的事情，早早不跟咱们炫耀了？等到现在，皇后不大好了才拿出来说，是什么居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