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偏袒他。”</p>

…………..</p>

一时间，鸦雀无声。</p>

幸有宫宇内传出的悠扬雅乐，使得场面看上去稍显生动。</p>

“哈，哈哈哈哈哈，表姐，我在同你闹着玩呢，你不会当真了吧？”</p>

沈歌的脸色由青转白，好不精彩，他瞳孔微缩，定定看了沈知秋几秒，忽然弯腰狂笑，待他再次直起身子时，苍白的面颊涌上一层红润的表色，青紫色的筋络被硬生生阻拦出现，他在竭力掩盖着自己破防的一面。</p>

“我当真了。”</p>

方到此时，沈知秋才浅显地意识到，纵使自己百般抗拒推阻，她也根本无法抹除关于沈歌的某些印记。</p>

她从很久以前就停下了脚步，但沈歌不同，他被家族牵制，为戒律束缚，他变得越发不像最开始的他自己。</p>

沈知秋在父亲和母亲抛下她离府的那一刻起就已死心，在此之前，她也曾生活在兄长的庇护之下，无忧无虑，天真烂漫。那时候的她遇见弱小脆弱的沈歌，孩童心性萌发出懵懂稚嫩的保护欲，是否就狠狠击碎了他的自尊呢。</p>

他们总是不能在同一处停留，一方跌落，另一方连驻足等待的时机也错过。伴随着年岁的增长，一方内心的贪念与欲望不断扩大，可另一方却不断回避抗拒，势必使人扭曲。</p>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p>

但又偏偏不愿，让回避了这么久的那个人，太过身心舒畅。</p>

这本就是极端矛盾的情感。</p>

沈歌许久不曾与沈知秋落座一处，与她如寻常表亲一般用膳闲谈，展颜欢笑了。</p>

那都是孩童时期的事。</p>

他知悉沈知秋所有的好恶，从她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沈歌都能看出其潜藏的端倪。</p>

她微笑，可心中想的是如何敷衍。</p>

她皱眉，实际上却也觉得有意思。</p>

她面无表情，便是完全看穿对方，懒得费尽心思与之周旋。</p>

正如眼下。</p>

从沈知秋清艳的面孔上瞧不出一丝破绽，仿佛洞悉一切的人是她才对。</p>

盘踞在暗处的许峰腿都蹲麻了，他听得脑袋昏昏。从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这对表姐弟的思路，到后面已经完全不知所云，甚至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唇在动，至于内容，是一点儿也没懂。</p>

当然了，苏炳也没好上多少。如果说在最初他还能勉强将自己代入进去插一脚以示存在感，到了最后他已完全沦为听众，被动接收着一系列陌生的信息。</p>

“苏炳，我说了，他的话你一个字也别听，别信。”</p>

沈知秋扶额，“沈歌你也是，本是我们沈家的沉年往事，现在说这些做什么？”</p>

趁苏炳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扯离话题！</p>

偷摸瞥了苏炳一眼，果然杏眼放空，呆呆愣愣地正看着自己。</p>

“刚刚你们说，沈府两家结怨已久，颇为不睦？”</p>

………</p>

“我没这么说。”</p>

沈歌环起手臂，他后知后觉到，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论压根没被苏炳体察到重点。</p>

“苏沈两家不合，是共识，可不是我一语断定的。”</p>

“啧，本少爷知道！沈歌你小子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p>

“对待你，指望我用多亲切的口吻吗？”</p>

简直郁闷。</p>

表姐喜欢这样的？</p>

原来这种傻子是表姐喜欢的？</p>

“不过你们就不好奇吗？”</p>

沈知秋见两人针锋相对，只好再次依照苏炳的思路延伸下去。</p>

“不合，生怨，凡事总得有个源头吧？”她双手摊开。</p>

“这么说来是啊。”</p>

“表姐说得对。”</p>

后方隐蔽的许峰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p>

其实这种坊间传闻本不在他的探查范围之内，可一来此事牵扯殿下所忧心的几人，二来他自己也好奇…..</p>

沈歌略微思索，眼眸微动，“我想起一事，不久之前替父亲整理书库，翻看了沈家家谱，似乎在其中，看见了有苏姓之人。”</p>

说到最后半句时，他心中已有了决断，语气不甘。</p>

苏炳和沈知秋面面相觑，这话的意思…..</p>

至少在三代之前，苏沈两家曾经来往密切，甚至联姻结亲，缔结婚约。</p>

“不过，我还未验证过，那名苏姓之人，是否当真来自殷都苏府。”沈歌高调道，打破两人的思绪。</p>

“那你可记得那名苏姓之人叫什么？”苏炳并不气馁，问道。</p>

“…..苏黎。”</p>

半刻迟疑，看在沈知秋的份上，沈歌还是不情不愿地吐露实情。</p>

“苏黎，嗯…这个名字，听上去是名男子。”沈知秋点点头，“是个切入点。”</p>

“好说，这个名字我记住了，待我回府向我爹确认就是！”</p>

一旦确认此人切实曾身在苏府，那么苏沈这桩婚事就错不了！</p>

瞧他那副样子…</p>

沈歌蹙眉，一点儿也搞不懂表姐为何高看于他。</p>

沈知秋却毫无察觉，笑容浅浅，不带攻势的眉眼在月光下更显柔和。</p>

“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