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顾云棠等人再度聚在了梅瑶梅大家的住所。</p>
<div class="contentadv"> 席间，话题自然绕不开城外的留淮预备学堂。</p>
有一消息灵通的士子，滔滔不绝道：“.留淮预备学堂占地五百余亩，免费提供的住处也不是别的书院那种大通铺，而是四人一间的宿舍。对了，听说书院里还从保椒山上引了山泉，建了水塔，连通到每间宿舍，叫叫自来水！”</p>
“甚是自来水？”</p>
“我也是听人说的，那自来水的水龙头只需一拧，便有活水自出”</p>
“吹你的牛吧，怎可能？哈哈哈.”</p>
善意哄笑中，这名士子有些着急的看向了上首笑而不语的梅大家，着急道：“梅大家，您在淮北待过，您说说是不是有这种自来水。”</p>
众人齐齐看向了梅瑶，梅瑶淡淡一笑，“妾身在淮北时，确实在蓝翔学堂见过自来水，仲益兄并未没有夸大其词”</p>
那名称作仲益的士子，连忙以骄傲神色环顾众同窗。</p>
方才与仲益抬杠的士子却道：“这自来水果真这般神奇？那往后留淮预备学堂的士子岂不是不用打水了，晨起洗漱再不用一群人挤在井旁抢水了.”</p>
在座士子大多有过书院的集体生活，闻言不由会心一笑。</p>
梅瑶笑着道：“确实如此，据说，这是运用了水位压力高低差的原理，妾身记得，是淮北蓝翔学堂一名叫做吴宴祖的士子和同窗做出了那水龙头。为此，此子还获得了淮北二等发明奖，得银八十两.”</p>
耳听梅大家夸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淮北士子，自是激起了某些人的好胜心，有人小声道：“不就是水往低处流么”</p>
梅瑶标志性的淡笑后，却看着那名士子道：“确实如此，可现下省身兄知道了此原理，可否能造出那水龙头？”</p>
这么一说，省身兄立马卡了壳确实，水往低处流大家都知道，但咱们怎没弄出那水龙头呢？</p>
不过，临安士子内心大多不服，毕竟这等雕虫小技还脱不开奇淫技巧的范畴。</p>
一个水龙头而已，不过增添了少许便利，咱读书人讲究的是经世治国！</p>
梅瑶似乎是看出众人的心思，接着道：“那水龙头，从设计到制作，涉及测量、冶炼、铸模等十余道工序，这不正是曾子在《大学》中提倡的‘知行合一、止于至善’么。这小东西不显眼，但淮北天雷炮.诸位也都见识了，可称得上灭国重器了吧？”</p>
“.”</p>
众人不由一滞，确实，天雷炮这个例子反驳不了。</p>
但心高气傲的士子，却不是那么容易服气淮北士子的，顾云棠为防双方再争论下去，忙岔开话题道：“梅大家，我听闻留淮预备学堂会由晋王担任名誉山长，此消息是否为真？”</p>
梅瑶摇摇头，“妾身也不知，但晋王早年同是士人一份子，腹中才华不输名士。”</p>
“这倒是”</p>
顾云棠对梅瑶早生爱慕之心，是以顺着她的话继续道：“仅是晋王流传于世的词作，皆是名作！”</p>
毕竟是读书人的书院，晋王武将出身，顾云棠这么说，是想拉近晋王与大家的心理距离他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维护梅瑶想要维护的人。</p>
梅大家历来淡然如兰，可一旦说起晋王，不但比往日少了许多清冷，也总会处处替晋王讲话。</p>
顾云棠如何看不出来，但这位却是个痴情种子、纯爱战士.尽管心中偶有酸楚，却不妨他维护仰慕之人的仰慕之人。</p>
梅瑶听顾云棠对晋王称赞有加，不由朝后者浅笑颔首，顾云棠得了鼓励，愈加卖力道：“再说了，晋王任了山长，能请来多少名士授课？安丰的柳川先生，我朝陈伯康陈公、洛阳大儒韩昉韩公、陆延重陆公这些当世大儒皆与晋王相交莫逆，待留淮预备学堂开课，晋王必能请诸公前来交流授课.”</p>
一听这个，场间气氛瞬间又活络起来。</p>
只因顾云棠太会举例子了.他说的这些人不但是名士，还都是大官啊！</p>
读书是为了啥？</p>
不就是为了做官么！</p>
这些大佬不但能教人如何应付科举，说不定只言片语间还会教导些做官真谛。</p>
更重要的是，若能借机和他们搭上关系，未来仕途不就抱上粗腿了么！</p>
一番低声讨论后，名作仲益的士子忽道：“梅大家，我听闻淮北士子为官和咱大周多有不同，他们不用科举么？”</p>
举业一道，历来便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论残酷程度丝毫不弱于战阵厮杀。</p>
仲益之所以这么问，只因他的学业在同窗间从不算突出以此成绩，想要高中皇榜难度近乎登天，未来混的好了，或许能为高官幕僚；若混的差了，成为某地一教书先生也并非不可能。</p>
和他情况类似的，才是绝大多数。</p>
梅瑶思索片刻，轻声道：“确实不一样，现今淮北为官也需考试，但难度却远不如科举，所过者五六成。完成考试后，应届士子会被分配去往各县管理一村，一年一考，成绩优秀者方可进入地方和中枢为基层官员.”</p>
有人听了要从一村做起，悄悄露出了不屑表情。</p>
而仲益却露出极感兴趣的神色，问道：“一年一考的内容有哪些？”</p>
梅瑶笑了笑，答道：“有十二岁以下幼童识字率，鸡鸭猪羊存栏量，人均寿命等等.”</p>
听到这里，约有两三成的士子已彻底失去了兴趣，仅仅是‘鸡鸭猪羊存栏量’，听了就觉埋汰，哪里像是读书人干的事。</p>
可仲益却愈加感兴趣了，只道：“幼童识字，咱们自己就可以授课，此事不难。”</p>
表字省身的士子却隐含讥讽道：“仲益兄，你便是教他们识得三五百字又能怎样？都是些无知村童，长大后也仍是些农夫，难不成放羊耕田也得用到圣人之言？”</p>
“哈哈哈”</p>
屋内顿时有部分士子跟着笑了起来。</p>
顾云棠不满皱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梅瑶却淡淡回道：“晋王曾有言，读书识字是所有人的权利，并非某些人垄断的特权！”</p>
话语结尾时的不悦已非常清楚，气氛不由一滞，那仲益忙道：“待这留淮预备学堂开课，我一定报名，日后去淮北交流学习，好亲眼看看淮北之地到底有何神奇。”</p>
梅瑶闻言，朝仲益稍一颔首，道：“年后，妾身也要返回淮北了，仲益兄若到了淮北，一定知会一声，妾身亲自为仲益兄作向导，好好看一看淮北盛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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