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他娘的禽兽不如！</p>
秦老根胡子都要飞起来了。</p>
“爹，我没说您。”秦见江闷声道。</p>
秦老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p>
他分明听的清清楚楚，还想抵赖？</p>
洛里正眼见他们父子俩又要吵起来，赶紧站起来打圆场。</p>
“行了行了，秦家大侄子，你也别跟你爹犟了，那个男孩在我家亲戚那里，到时候我去跟他说一声，你直接抱走就成了。”</p>
秦老根十分过意不去。</p>
这事儿本就是他们家的，反倒把洛里正牵扯进来，还要从中周旋。</p>
“给里正添麻烦了。”</p>
“都是乡邻，有什么麻不麻烦。”洛里正摆摆手，知道秦家眼下恐怕也没心情继续跟自己聊，很识趣地带着秦见江走了。</p>
秦家旁人也散了。</p>
“老大媳妇儿，你跟我来。”田桂兰将王氏喊进自个儿屋子里。</p>
王氏眼泪已经流汗了，默默垂着头。</p>
田桂兰忍不住摇头叹息，“老大这事儿做的实在不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委屈你了。”</p>
王氏摇摇头，“我晓得不是娘的问题，是我一直没能生个儿子……”</p>
田桂兰肃下脸，“住嘴！这也不是你的问题，日后莫要如此说了，儿子哪里说想生就能生的？况且那么多没有儿子的人家，难道都不过都不活了吗？”</p>
她紧紧握住王氏的手，“记住，没有儿子，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揽在自己身上。”</p>
王氏不发言语，心中满是苦楚。</p>
田桂兰从箱笼里找出个小匣子，里头是她自己藏得一些私房钱，取了半两银子。</p>
“这些银子不多，你拿着吧，我的一些私房，自己放好了，以备不时之需。”</p>
王氏看着那半两银子，眼中泪光闪烁，“娘，这银子我不能要，您自己留着吧。”</p>
田桂兰将银子塞进王氏手中，语气坚定，“你拿着！娘手里还有，你嫁到我们秦家年数最久，又生了六个姑娘，里里外外操持，费了不少心，如今老大做出这等混账事，你若不收下银子，娘心里更过意不去。”</p>
王氏紧紧握住银子，哽咽着说：“娘，您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p>
田桂兰本来还挺伤感，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好笑。</p>
“你啊，难不成你以为自己会去很远的地方吗？家里分给你们的银子肯定不够你们别处重新起屋子，只能住在分给你们的几间屋里，大不了就是把屋门掉个头儿，朝外开，再给你们围个院子，其实大家都还是在一起的，你多走几步，就回来了。”</p>
王氏一呆。</p>
她从来没想到这点，顿时没那么伤感了。</p>
“娘，大嫂。”苏梨站在门口敲敲门，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p>
“阿梨。”王氏看见苏梨，第一想到的竟然是蒸蛋。</p>
日后她要自己做饭，就吃不到阿梨的蒸蛋和阿梨做的饭菜了。</p>
不是她光想着吃，实在是阿梨做的太好吃了。</p>
她惭愧极了。</p>
“大嫂，这是我给甜甜和蛋蛋做的两身小衣裳，这两日太忙，没顾得上拿过来，给你一起带走吧。”苏梨将小包袱递过去。</p>
王氏又想流眼泪。</p>
原本只有对自己和现状的无力，现在平添了怀念和不舍。</p>
“你最近这么忙，还想着甜甜和蛋蛋……”</p>
还有春月，虽说是去苏梨那帮忙，实际她也怕秦见江再一气不顺动手，才让她躲出门避难。</p>
苏梨微微一笑，“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甜甜和蛋蛋那么可爱，我当然惦记着，再说了，小孩子的衣裳很快就能缝完，也费不了多少功夫。”</p>
王氏接过小包袱，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一份温暖的情谊。</p>
“阿梨，大嫂以前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p>
苏梨连忙摆手，“大嫂说的哪里话，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啊，日后也一样，大家有什么事儿相互帮衬着。”</p>
“你们两个行了，过会儿老大就该回来了，都回去休整休整吧。”田桂兰催促二人，特别叮嘱苏梨，“阿梨，你别到处走动累到，先好好养身体。”</p>
苏梨点头，“娘我晓得的。”</p>
王氏回到大房屋子，两个女儿立即不再关注床上的小妹妹，跑过来抱住她。</p>
“娘！我们真的要搬走了吗？”</p>
“娘！爹爹真的要抱一个小弟弟回来吗？”</p>
“我不想要小弟弟，我只想要娘和姐姐妹妹！”秦春梅呜呜哭着，很是伤心。</p>
她虽然只有九岁，可是大房因为没有男丁，氛围一直不好，她好几次都看爹娘为这件事吵架闹矛盾，在她印象中，弟弟是很重要的人，如果爹娘有了弟弟，很可能就不要她们了。</p>
“乖，不哭不哭，我们不搬走，还住在这，只是给屋门换个朝向而已。”王氏慌不迭安慰着。</p>
“娘，那小弟弟呢？”秦春梅仰头问，泪眼朦胧。</p>
“小弟弟……”王氏嘴里发苦，“是有个小弟弟要来了。”</p>
秦春梅小脸一瞬间暗淡下去，“我不喜欢弟弟……”</p>
“没事，你还是娘最宝贝的小闺女，有什么好吃的，娘都先紧着你来。”</p>
秦春梅咬唇，“真的吗？”</p>
王氏再三保证，才安抚好两人。</p>
“娘还要整理其他东西，四婶送了甜甜和蛋蛋的小衣裳，你们俩可以帮娘给小妹妹们换上吗？”</p>
秦春芝秦春梅答应下来，拿着包袱往床边走。</p>
临近床铺的时候小包袱散开了。</p>
秦春芝眼疾手快捞住即将掉落在地的衣裳，却见一只朴素的钱袋从包袱里掉出来。</p>
她愣了下，捡起钱袋。</p>
“娘！包袱里有个钱袋！”</p>
王氏一听，“啥？钱袋？”</p>
她过去把钱袋拿来一瞧，里头真有一块银角子，掂了掂重量，大概一两银子。</p>
肯定是阿梨故意放在包袱里给她们的。</p>
“阿梨总是这么心善。”王氏喃喃自语。</p>
秦春芝和秦春梅望着王氏，十分懂事地保证道：“娘，四婶对我们这么好，以后我们也会对她好的！”</p>
王氏从思绪中回神，扯开嘴角，点点头。</p>
她小心把钱袋和田桂兰给的半两银子收在一起，继续整理东西，虽然生活仍然未知，此刻却有了底气和希望。</p>
太阳偏西时，秦见江带着那个男孩回来了。</p>
男孩一岁多了，穿着靛蓝细布的小衣裳，脸蛋红扑扑，犹如熟透的果子，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满是天真好奇，左右张望，可见在洛家时被照顾的有多好。</p>
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但王氏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心情非常复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