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半悬在窗棂下,橙红色的光染透了半边天的云,余晖落在皇帝的侧脸上,照得他眼珠一边清透,一边沉在阴影中,深不可测。
太子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皇帝愣了一下,心里浮起了几分难言的怪异和恐惧。
皇帝缓缓的眨了一下眼,起身从那斑驳的背影中离开,“回来了?”
他温和的声音响起,瞬间又把太子从诡谲的泥沼中拉了出来。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撩袍跪下,皇帝伸手托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免礼,伤在哪儿了?”
皇后上前一步拨开皇帝的手,柔声道:“就是伤在手臂了,皇上小心些。”
“啊,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呢,父皇没碰到你的伤口吧?”皇帝讪讪的收回手,关切的看着太子。
太子摇摇头:“不碍事,父皇莫要担忧。”
“怎么能不担忧?伤在儿身,痛在朕心。”皇帝眼里尽是懊恼:“早知道朕该多派些人手保护你们的。”
“谁也想不到会有刺客不要命的跑到流云寺行刺,皇上也不要太过自责了。”
皇后握着皇帝的手安慰他,又笑着看了太子一眼:“这一路颠簸,太子也辛苦了,皇上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皇后说的极是,再请太医看看,流云寺的大夫到底是外面的路子,和太医不同,朕不放心。”
太子觉得确实不碍事,但皇帝坚持,他也不好拒绝,就当是为了安老父亲的心,太子就答应了下来:“多谢父皇。”
“去吧,朕和你母后说说话。”
皇帝慈眉善目的冲太子摆摆手,太子看皇后一眼,躬身退下:“儿臣告退。”
等太子一走,皇帝的脸色就一点点的冷了下来,“可查出刺客的来历了?”
皇后扶着皇帝的手让他在案几后坐下,自己坐在另一侧,轻声叹息:“查是查到了,就是那些人的来历,怕是不好处置。”
随后她就把锦衣卫审问的结果和皇帝说了一遍。
其实皇帝早就接到了锦衣卫的密报,此时这么问,也不过是试探皇后的反应。
皇后面色坦然,半点不见惊慌,皇帝稍稍眯起了眼,“定南王的旧部吗?”
皇后点点头:“他们是这么招认的。”
皇帝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之后才移开,半垂着眼帘,拿起桌上的佛珠缓慢的捻着,“那还真是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还正正好让永宁和太子遇上了,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心脏重重一跳,果然还是起疑了,一到涉及永宁的事,他就比猴都精。
“皇上这话说的,刺客怎么就挑这个时候来,臣妾如何得知?还害得太子受伤,臣妾的心简直和被放在油锅里煎一样难受。”
说着她掏出手帕在眼角按了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皇帝冷眼瞧着,心下生疑,皇后这样倒不似作伪,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太子的性命开玩笑。
“对了,这次也是永宁救了太子,臣妾以为,得好好谢谢永宁才是。”
皇后抬起头眼眶泛红的看着皇帝,诚恳道:“救命是大恩,要不,皇上封她为公主吧?身份提高也一些,也好让世人知道皇上宽仁。”
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公主?”
他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不好。”
皇后不解:“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