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浴池走去，伸手拔下头顶金簪，青丝如墨山倾颓，披散下来。</p>

秀美的脚踝渐渐没入池水，花瓣浮动，遮住胸前旖旎。她擦拭身上肌肤，手指在胸口处停留。雪白的凝脂上留下一处丑陋伤疤，碧城的指尖在伤疤上停留，感觉那块肌肤的凹凸不平。</p>

碧城睫毛微颤，每当夜深人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回想被苍玄剑贯穿的情景。其实身体并没有那样的疼痛，内心的痛苦是更难以承受的。身体会自我修复，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药后便慢慢愈合，过几日，这丑陋的伤疤便会消失，只留下淡色的暗痕。可心里的伤却被她日日拿出来晾晒，被自己的怨恨和愤懑一寸寸加深，溃烂。</p>

碧城皱起眉头，指甲陷入那结痂的伤口中，皮肤裂开，鲜红的血流出来，一滴滴落入水中，形成朵朵艳红的花蕊。</p>

她要记住这痛，记住那个带给她痛苦的人！</p>

眼前光影一暗，碧城陷入胸前的手指顿住，她没有睁眼，睫毛也不再抖动。</p>

那人看了她许久，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感情。半晌之后，碧城听到他唤了声：“阿城。”</p>

碧城睁开眼，望向站在池边的男子。他一袭玄衣，眉目如画，只是昔日英姿勃发的面容如今带了丝憔悴，如深井的眸望着她，长眉痛苦地皱起。</p>

他也会痛苦吗？碧城轻笑，右手从胸前放下，在池水中狠狠一挥。温热的泉水化作玄冰利刃，窜出池面一丈高。</p>

洛卿尘手中苍玄剑提起，挡在面前，玄冰利刃被真气阻挡，他只觉刺骨寒风袭面，脸上瞬间裂开两道细小的伤口，如同红色丝线顺着脸颊蔓延。</p>

碧城身披轻纱，站在不远处，冷冷凝视着他。她眸中没有温度，纤手在空中如莲花般翻转，池中泉水便沸腾起来，化作水龙，张牙舞爪，朝自己飞来。洛卿尘苦笑了一下，手中苍玄剑竖起，剑刃劈开玄冰利刃，侧身朝旁边飞去。</p>

水龙紧追不舍，洛卿尘辗转腾挪，几个起落，看到碧城一脸淡漠，心中酸涩，道了声罢了。便不再逃避，任由那条冰龙将龙爪探入自己右胸。</p>

洛卿尘感到冰冷的利爪攫住了自己的心脏，心头微凉，知道自己要命丧于此，偿了这一身情债。眼前倏然光影涣散，那条冰龙化作水雾，慢慢飘散。</p>

“阿城。”洛卿尘唤道。</p>

碧城缓缓走过来，身上薄纱随风浮动。洛卿尘垂首看了眼胸口衣襟，哪里有一点伤。</p>

“你……”洛卿尘眼神复杂。</p>

“幻境而已。”碧城已走到他面前，伸手抚摸伤他胸膛，凑近他，轻声道，“我哪里舍得伤你。即便你再刺我几剑，我也不舍得在你的身体上留下一点伤痕啊。”</p>

“阿城，跟我走吧……”洛卿尘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挥开。</p>

碧城笑了笑，右手食指挑起他下颌，道：“洛师兄这是知道我想你了，便亲自送上门来以解我相思之苦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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