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满是轻蔑，上官水月暗暗咬牙。</p>

小舟逆流而上，船速甚急，不多时绕过青山，看不见了。</p>

碧城神志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云出客栈自己的房间，旁边坐着洛卿尘。</p>

烛火摇曳，苍玄剑放在桌上，剑鞘如墨染，泛着幽暗的光芒。洛卿尘望向她的目光柔和，唇角微勾，道：“醒了就好。”</p>

碧城懵懵懂懂，半天方才回神，道：“我中了上官水月的邪术？”</p>

洛卿尘笑道：“是啊，十方界没把你怎么样，却中了不入流的摄魂术。”</p>

听他提及十方界，碧城不免又想起高唐师兄，悲痛如同潮水，在只有两人相对的夜里来势汹涌。</p>

“洛师兄，高唐师兄他……”碧城咬唇，“为了救我，死在了十方界中。”</p>

洛卿尘微怔：“到处寻不到他，龙青棠回来言辞不清，也说不出他的去处。我本以为他被上官水月困住，没想到……”</p>

碧城在啜泣，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烛火中她的脸满是伤心自责，洛卿尘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道：“碧城，你可还记得在十方界里对我说过的话。你愿意陪我一起活着，地老天荒，此心不悔。我想如果我无法醒来，你也是会陪我一起死去的吧。这是你的选择。高唐的想法跟你一样，为你殒命……是他的选择。”</p>

碧城摇头：“不，不值得的。”</p>

洛卿尘扶住她的肩，道：“值不值得不是你来评定。你为我而死，难道又值得？你明明知道，我心里有苏浅。”</p>

碧城怔住，眼眶红红的，她垂着头，道：“洛师兄，我……我是不是不配拥有那些美好的东西。不管是对我好的人，还是美好的事物，我都不配拥有。雪儿因为我被逐出师门，高唐师兄又因我丢了性命。我就是个煞星。谁跟我在一起就要倒霉，是不是？”所以自己也不曾希冀过什么，他与苏浅，本就是命中注定的。自己虽然羡慕，但也从来不会顾影自怜。</p>

她浑身颤抖，显然在隐忍些什么，洛卿尘忽然有些不忍，想了想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定数，这定数中虽然藏着无尽的变数，但最终不会偏离既定的轨道。岑雪儿和高唐的命数是既定的，不会因为你是否接近他们而改变。”</p>

“命数……”碧城望向他，“洛师兄，那我的命数是怎样的呢？还有你，最终要修炼成仙……这就是你的命数吗？但这些都是你想要的吗？”</p>

“人活一世，真正能改变的东西并不多。所以，不要用有限的时间去想那些改变不了的定数。碧城，”洛卿尘望进她的眼睛，“你不会是天煞，因为以后的路我会陪你一起走。”</p>

望着面前的女子，她是自己的师妹，两人相识也如清水一般简单，没有所谓一见钟情，也没有后来的细水长流。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吧。她于自己也终究不像普通女弟子。她没有苏浅美丽，自己跟她在一起时也没有与苏浅在一起的甜蜜，但另有种轻松温暖的感觉，是自己不愿割舍的。那是种许久不曾体会过的……活在世间的感觉……</p>

难道自己真的动了心？洛卿尘有些迷惘，许久未曾动摇的信念也有些摇摇欲坠。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些看不明白自己。</p>

“我信你，洛师兄。”碧城道，依偎他怀里。此刻就让她偷得半晌清欢，暂且不要去想苏浅以及那些人间龙凤的传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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