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天边已隐隐云飞雾转，再过不多时，就会迎来新的一日。</p>

虽然太后娘娘极为贴心的提前派人来通知过，李氏依然担心的守在门边。</p>

眼瞅着大门外马车旁，自家闺女胳膊腿没有少一条，她提起的心便提前落进胸腔。</p>

等两个闺女到了近前，芸娘那肿成半颗猪头的模样醒目的展示在她面前，她哀呼一声险些昏过去。</p>

一天前还好好的闺女，一天后怎地就毁了容。</p>

内侍忙忙上前，含笑解释道：“夫人莫急，左姑娘看着吓人，只是伤了眼皮，着意歇息几日便好。您家两位小姐可立了大功，夫人就等着享福罢。”</p>

芸娘和青竹忙忙点了头，才将李氏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p>

李氏将信将疑的打赏了内侍，等马车行远了，方才又哀呼一声：“我的傻闺女啊……”</p>

午间未时刚过，李家新赁的宅子里，便来了两位不速之客。</p>

一位姓殷。</p>

一位姓安。</p>

姓殷的李氏认识，曾许诺要来李家定亲，后来学了江宁罗家的招数，溜之大吉，还同旁人定了亲。</p>

姓安的李氏也认识，曾来给李阿婆、芸娘医过病。医术时好时坏，心地也时好时坏。</p>

鉴于家中今日凌晨多了半颗猪头，她极为友好的将安济宝请了进去。</p>

这位姓殷的公子，便卡在了门口。</p>

殷人离讪笑道：“婶子，小侄今日是来提亲的。”</p>

李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提眉道：“施主不是才同旁人定了亲？”</p>

殷人离苦笑一声，央求道：“婶子，容小侄屋里说？”</p>

芸娘变成猪头的这一日的未时，她同妹子青竹还窝在炕上昏睡未醒。自家前厅里，殷人离恳切道：</p>

“……我舅母一时糊涂，小侄却明白的很。在去岁时，小侄便自立了门户，那户籍纸上就我一人。小侄的婚事，除了自己，没有旁人可以做主……”</p>

李氏停了手中滚滚佛珠，冷冷道：“施主已定了亲，这些话，该给你那亲家去说。”</p>

安济宝在一旁插嘴道：“李夫人，您竟还不知？殷兄弟的亲家，就是你家啊！”</p>

李氏一愣，抬眼看向殷人离。</p>

殷人离鼓起勇气，从衣襟里掏出一叠纸，一页页翻过去：</p>

“这是我同芸娘的生辰八字，纳吉结果为佳。”</p>

“这是户籍纸，芸娘名字已列于其上。”</p>

“这是小侄给母亲烧纸相告的灰烬，母亲同意。”</p>

李氏一瞬间掉入了迷糊的漩涡，只看着殷人离一页页翻出来的纸张，甚至还有什么烧纸余灰……</p>

她摇摇头，怔忪了半晌，方问道：“你这……是个什么意思？”她一点也没明白。</p>

安济宝热心相助，直直指向户籍纸：“殷兄已私下里去寻了关系，将府上大小姐的名讳列于其上。夫人明白户籍上写了名字，是何意吧？”</p>

李氏怔怔道：“……是指，是一家人了？”</p>

安济宝竖起个大拇指：“夫人聪明，一语中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