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声在无边无际的密林传开。</p>

分不清是风吹树叶之声，还是有野兽匍匐而来的动静。</p>

然而，武将对危险将至的敏感，令殷人离加快了前行的脚步。</p>

可暗夜中的危机也加快了追逐的脚步。</p>

“呜……”</p>

漆黑山谷中，什么声音，似野犬在低吠。</p>

周遭原本还有的夜枭叫声，在这时候却收的干净，要将舞台留给更大的猛兽。</p>

殷人离倏地站停。</p>

胸膛前的包袱里，有火把。</p>

然而还在霍阳关地界，只要点燃火把，便要将山道上的官兵引来。</p>

他紧了紧腰间绑布，将背上的芸娘同他绑的更紧些，立时摸出了两把匕首。</p>

“呜……”</p>

“呜……”</p>

有更多的声音围在四周，月光穿透林子，为来者镀上了黄绿的眼珠。</p>

是狼！</p>

殷人离身形一禀，悄无声息的前倾了身子，做出个伺机打斗的架势，再不往前一步，只等着借用密林地势，以守为攻。</p>

十几只狼压低了身子，往前试探着步子，将两人围在了最中间。</p>

终于，有狼沉不住气，抢先发动了攻势，向最中间的两人扑身上前。</p>

殷人离倏地蹲低，手中匕首利落划去，鲜血刷的喷出，野狼带着被划开的胸腹跌落在地，呜咽哀嚎不止。</p>

鲜血刺激的狼群越加蠢动，两头狼不约而同的扑上前，青年闪开一只的来势，双臂一用力，手中匕首已齐齐没入另外一只体内，只顺势一拉，那狼立时被开了膛，肚肠撒了一地。</p>

余下十来只狼齐涌而上。</p>

夜越加深沉。</p>

四周山上如古画中一般寂静。</p>

只有身居其中者，才知这里每天要上演多少场杀戮，才能将物竞天择的规律延续下去。</p>

无间地狱在黑暗中上演，野狼不知倒了多少，那失心疯的活阎王也不知挥动了多少回匕首。</p>

当最后一只狼嗷嗷败退后，青年捂着被狼掏破的胸腹，踉跄着摊在了血泊中。</p>

他用尽余下的所有力气将身后昏迷的少女移到了胸前。</p>

月光为她苍白的面色镀上了一层气色。</p>

她连蹙着的眉心都已舒展开。</p>

那般祥和的睡着，再不喊疼。</p>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喃喃道：</p>

“我没护住你，便用命赔你吧。但求你站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时，切莫将我忘记……也算，也算我默默喜欢了你一场。</p>

下一世，哪怕做你的邻人，能静静看你一眼，也好……”</p>

鲜血带着体温从青年身上迅速流走，青年觉着有些冷，将少女更紧的抱在了怀里，口中喃喃道：“要记得……要记得……”</p>

风声里，夜枭嘎的一声尖叫，似是在悼念着生命的流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