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拍拍手,唤道:“阿娘若是吃饱了,我们便走吧。”</p>
屏风后传来椅子搬离的声音,李氏牵着青竹出了屏风,面上神情肃然,只侧首看着窗外的虚无处,声音轻柔:“过去的一些个往事,左先生最好忘记。如若你不愿忘,那也是你的事罢了。李氏就此告辞,打扰了。”</p>
她再向殷人离点一点头,殷人离忙一抱拳:“婶子慢走。”</p>
母女三人便如来时那般蹁跹出了雅间,翩跹下了楼,翩跹的上了骡车坐好,芸娘头上便挨了一巴掌,李氏此时才现了怒意:“怎地这般胡闹,喊的什么姐儿官儿,说什么‘睡’不‘睡’的……”</p>
芸娘一嘟嘴,嘟囔道:“有钱人不就是吃吃喝喝睡睡,否则怎么展现我们财大气粗!”</p>
李氏再瞪了她一眼,闭眼靠在了厢壁上。</p>
再过了两日,殷人离上门,恭敬同两位李氏告了别,言江宁事了,就此离去。</p>
原本他受左屹相托,还想同芸娘再说说她的身世,然而他只不过将将张了嘴,芸娘便威胁道:“再敢放肆,莫怪我日后不给你分红!”</p>
殷人离抬抬眉,十分识相的闭了嘴,转头同阿蛮不客气的拿走极多的吃食准备回京途中吃。</p>
自此,左屹虽未曾再露面,可每半个月却派家中下人从京里来江宁,企图说服李氏带芸娘投奔京城,从此过一家人过上幸福的团聚生活。</p>
每当此时,芸娘便派了阿花逐客,将那些京里来的下人们追逐的屁滚尿流。</p>
时日久了,左家的下人每回来,只敢在后门处探头探脑一回,急急抛上一句话,再将几人这几日下榻的客栈地址留下,等待李氏主动去客栈寻她们。</p>
自然,迎来的只有空等。</p>
且说那左屹再未露面,芸娘便恢复了永芳楼的买卖,开门第一天,柳香君便风风火火上了门,顾不上擦拭一脸的汗,惊天动地喊了一嗓子:“东家,出事了,赵蕊儿出事了!”</p>
此时正值辰时,芸娘正吸溜着一碗稀饭,打算用过早饭便去工地上瞧一瞧,将一切该收尾的活计瞧一瞧,心里也好有个数,好催一催那许工头。</p>
柳香君一嗓子吼下去,芸娘便被热稀饭烫到了舌头,一口将稀饭吐出来,着急道:“她怎地了?”</p>
柳香君这才一拭汗,气急败坏道:“走啦!被老鸨子献给圣上,同一大堆舞姬都去了宫里啦!”</p>
芸娘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往出走,急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p>
吩咐赵车夫套车,忙忙上了骡车。</p>
柳香君道:“就今早,方才,我去班香楼,才知今早众舞姬已经上了船,跟着圣驾回京啦!”</p>
骡车立刻驶往码头。</p>
码头上围观圣驾的民众已四散而去,河中隐隐可见一连十几辆大船连串行驶其中。</p>
河水滔滔,将圣上来临时的热闹带走的一丝不剩,唯余热闹过后的悲凉萧瑟。</p>
两人同三三两两民众站了半晌,自觉无趣。柳香君叹道:“也不知卢方义回来寻不见赵蕊儿会怎样。他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原本是有望赎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