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衣着虽寒酸，却伸手将一锭足足一两的银锭递交给船夫。</p>

初绽的晨曦穿透朝霞，散射出几缕金线，余光照射在银锭子上，反射出银闪闪白茫茫的灿灿之光。</p>

便是这令芸娘极为喜爱极为熟悉的光芒引起了她的注意。</p>

她心中道：这寒酸妇人出手倒是大方，不过包下一艘小舟，竟出了一两银子的旅费。随身包袱皮又不大，可见不是个走远路的。</p>

那妇人上了岸，忽的来了一处怪风，打着旋儿将那妇人围在中间，须臾间便将妇人的头巾吹下，露出白生生的面皮。</p>

芸娘心中一奇：怎的是她？这一大早的柳香君从何处而来，莫非又是要为我开拓胸衣在正妻里的市场？可为何要穿成这样避人耳目？</p>

她转头还要细细去瞧，那妇人却极快的戴上头巾，几步便上了岸边一辆骡车，车夫甩起响鞭，骡子便迈开了腿，往城内而去。</p>

芸娘再回首时，苏莫白已经听完阿婆的嘱咐，双眼正定定的瞧着她。</p>

芸娘看他目光闪烁似有他意，便走上前去。</p>

他转身背对着李阿婆，不动声色将两张银票递到她手中，声音极轻道：“以后我还拖人带银钱回来……”</p>

芸娘懂了他的意思，默默将银票包在手心里，面色郑重道：“阿婆有我呢……”</p>

她小小孩童，身量未足，语气中还带着稚嫩，可她的神情中仿佛有着万般的担当，令人不由得便信了。</p>

他面上一直有着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却仿佛含着万般的身不由己。</p>

她想着开解他，便凑近他耳边轻声逗他：“小白哥哥日后定了亲，可一定要写信回来，我一定做一件最最最好的胸衣，送给未来的嫂嫂，保管迷死你！”</p>

她以为按他的脾性，听到她这番话，要么会义正言辞谴责她言辞大胆出格，要么会露出害羞窘迫的表情。</p>

实际上却都没有，他只略略弯了弯嘴角，如平日般将手掌放在她的额顶轻轻揉一揉。</p>

船夫的号角之声悠悠响起，船上的学子隔着老远纷纷喊着他快上船。</p>

他迅速伏地对着阿婆磕了个头，声音喑哑：“孙儿得闲再回来看您。”</p>

向三人又挥手道别，转身，大步决然的去了。</p>

泪水扑簌簌纷繁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