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珠在平安夜这天收到了一束没有署名的鸢尾花。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收到喜欢的花心情总是好的，她嘴角扬着一个愉快的微笑，抱着花从琴房出来，准备回宿舍。</p>

在她快要进宿舍楼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喊她，“念珠。”</p>

只这轻轻的一声唤，便令她毛骨悚然。</p>

因为她听出来这是司徒阙的声音。</p>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惊恐地转身，“你怎么进来的？”</p>

S大向来是不让外人进的。哪怕是毕业生，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明天就是“外人”一枚。</p>

司徒阙摊手，“其实我一直弄不懂S大的门禁制度。海纳百川，才是一个大学应有的态度嘛。”</p>

“为的就是防止你这种人混进来。”念珠冷冷道。</p>

“我这种人……”司徒阙玩味地笑笑，“可我这种人，还是进来了。”</p>

念珠防备地看着他，甚至还后退了两步。</p>

“花还喜欢吗？”</p>

念珠一瞬间明白了，手里抱的这束花是他送的，当即就想扔掉，却被司徒阙上前拽住了手腕阻止，“从前送你蓝色妖姬，你不也欣喜万分。怎么现在送了你喜欢的花，反而不肯要。”</p>

“因为是你送的！”念珠挣扎。</p>

“我送的怎么了？”司徒阙微笑，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我要是把你喜欢的另一样东西送到你面前，你也会用完了就扔吗？”</p>

“你，什么意思？”</p>

新的一年，到了。</p>

寒假里急雨见到念珠时，吓了一跳。她整个人清瘦得可怕，但细看之下，脸上却似乎又有些浮肿。</p>

两个人约在了“桃花源记”，点了三个菜。她喜欢面拖大排骨没有点，蛋黄虾松换成了椒盐口味的，另外点了酱猪手和招牌卤鸡爪。</p>

结果酱猪手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嫌太油腻。</p>

“要不要再点一份鸡汤馄饨？”急雨问她，这也是她以前爱吃的。</p>

可念珠直接挥挥手，“听名字就犯恶心。”</p>

“你昨天没睡好吧？”急雨问她。</p>

何止是昨天。念珠不及张口，便干呕了起来。</p>

“你又吃曲唑酮了？”急雨问，她自己之前吃就会觉得心悸恶心。</p>

念珠已经不是干呕了，她一路捂着嘴跑出了店门。</p>

急雨睁大了眼睛，连忙跟了过去。等把她搀回来坐下，急雨才发现她呕得眼睛都红了，忙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你喝一点，看能不能舒服点。”</p>

念珠拿过杯子，抿了一小口，恶心劲又涌了上来，她勉强压制了下去，待喘息渐匀，道：“我怀孕了。”</p>

急雨如遭雷击，“你……”</p>

念头低下头去，木然地撕着手里的卫生纸。</p>

“谁的？”急雨轻声问。</p>

念珠咬了咬嘴唇，不答。</p>

急雨见状，自觉不便再往下问，过了良久，轻声问道：“你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吗？”</p>

“不”，念珠稳定了一下心绪，“我要把他生下来。”</p>

“生下来？”急雨陷入了沉默。</p>

心里却在呐喊：念珠，你知道是不可能的！你的父母也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p>

“我把他生下来，送走。”念珠哽咽道，“他是一条命。我不能……也不想杀掉他。”</p>

送走？说得轻巧。</p>

“你准备送去哪儿？”急雨淡淡地问道。</p>

“我打听过了S市的福利院。”</p>

看起来，她还是做了不少的功课的。</p>

“生而不养，你何必带他来这世上？”急雨神情复杂起来，语气中夹着痛苦，“你以为你给了他生命就够了？你把他生出来，却抛弃了他，让他没有半点依靠……”她声音微颤，“你还不如现在就结束他的生命。”</p>

“不。”念珠冷冷道，“我不会再杀死我的孩子第二次。”</p>

“可你养不起。”急雨少见地辞锋犀利，“没本事养，就别生他来这世上受罪。”</p>

念珠平静地看着她：“我意已决。”</p>

急雨吃惊于她的坚持，视线缓缓向下落在她的肚子上。</p>

“孩子……”念珠艰难地开了口，“孩子是翟逸的。”</p>

急雨愣住，“哪个翟逸……”刚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这话问的有多傻。</p>

“对不起。”念珠眼圈红了。</p>

“不，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急雨连连摆手，像是在拼命否认什么，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你……你们怎么会……”</p>

念珠咬牙，“拜司徒阙所赐。”</p>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急雨伸手阻止了她，“我们……回去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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