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班长。”急雨把头转了过来，低下头把手机摸索出来给辅导员打电话。</p>

班长作安慰状，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端着餐盘走开了。</p>

“念珠……”急雨接完电话，“我现在要去辅导员办公室一趟，你在这儿慢慢……”</p>

“我和你一起去！”念珠把餐盘一推，“反正我本来就没什么食欲。”</p>

“好。”</p>

急雨打包了一份饭后，和念珠一起去了辅导员办公室。这是个饭点，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去吃饭了，只有急雨的辅导员被金铭海夫妇拖着哪儿去不了。</p>

急雨一推开门，刘阿姨眼中便迸出了光，朝着她就扑了过来。急雨轻轻侧了下身子避开了，径自朝前走去。</p>

刘阿姨的目光一下子和急雨身后的念珠对上，她愣了下，随后露出反感的神情。</p>

念珠冷笑着扭开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屑。</p>

把打包的饭放在辅导员的桌子上，抱歉地道：“孙老师，真不好意思，耽误您吃饭了。您一定饿了——您在这用餐，我和……和他们出去谈。”</p>

“做什么要出去谈？”刘阿姨回转过身来，“我觉得当着老师的面谈事体蛮好的。”</p>

“这是我的继母。”急雨抱歉地看了辅导员一眼，转而看向了金铭海，淡淡道：“你们来找我，准没有好事。我是您生的，甩不脱。但没必要再拉上别人了吧。”</p>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原谅智杰了？”刘阿姨眼中流露出希望之色。</p>

急雨怔了下，“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原谅的？”</p>

那件事情已经成“过去式”了，至少对金铭海夫妇是。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在一年半载后的现在，忽然又良心难安地再来求一次原谅。</p>

“明人不说暗话，”刘阿姨上前一步，紧盯着她，“你那一刀，是智杰捅的！但是……”</p>

“什么？”急雨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是他？她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金铭海，话却是问回继母，“那你凭什么要我原谅他？”</p>

不光是她，辅导员和念珠闻言也目露震惊，前者感到震惊，是因为没想到她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乖乖学生居然有这么复杂的家庭环境。后者感到震惊，纯粹和急雨一样震惊于事实本身罢了。</p>

“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p>

“呵……”急雨闻言仰面笑了数声，以至于眼泪都笑了出来，看到金铭海惊惧不定的脸色后，强行止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渍，“你们不觉得可笑吗？每一次，都是同样的说辞。谁规定过去的事，就一定要原谅？”</p>

“退一步海阔天空，急雨……”刘阿姨抢在金铭海之前开了口，却被急雨毫不留情地打断，“可忍一时却未必风平浪静！”她冷冷看着继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p>

“他交了几个朋友，说是要讲义气，而且这是有人安排下来的，他不能不做……智杰他真的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p>

噢，不知道她也在那里……如果她不在那里，出事的就是陈羽尧了，那她更不会原谅金智杰。他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剥夺她所有看重的东西吗？</p>

她还是看向了金铭海，“爸，你刚想说什么？”</p>

金铭海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望向妻子：“咱们走吧！”</p>

“做什么要走？就因为智杰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不管他……”刘阿姨哭嚎着道，摆出开闹的架势，急雨见了，不由低下头，再次道：“我们出去说吧。”</p>

“不出去！我就不出去！”刘阿姨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最终停在急雨身上，面露狠绝之态，她朝急雨走了过去。</p>

“你做什么？”念珠连忙就要上前护在急雨面前，结果被刘阿姨用力朝旁边推了一把，朝一张办公桌撞了过去，手肘磕在了桌角上，她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p>

“念珠，你怎么样？”急雨赶紧走过去查看她的伤势，见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心中却依然气不过，恼怒地看向继母，“有什么样的母亲，果然就教出什么的儿子！”</p>

“你说得没错，是我这个做妈的没有教好他。”刘阿姨说着，眼中凝聚着毅然之色，她“咚”地一声朝急雨跪了下来。“你要就怪我！有多少恨意都朝我来！求求你，放过我儿子！”说着，她向急雨连磕了三个响头，发出的钝闷声，每一下，都像鼓点一样重重砸在急雨的心头。</p>

念珠也怔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辅导员也面露不忍之色，和金铭海一起上前去劝，拉她她却不起。</p>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是个好妈妈——</p>

可是她是金智杰的妈妈，不是急雨的。</p>

她所有的善与深情，都付予了自己的孩子，便再顾不上别人了——</p>

而急雨，就是这个“别人”。</p>

“你们……”急雨声音发颤，指尖无力地指着金铭海夫妇，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把涌上舌尖的“不过是欺负我没妈”生生咽了下去。她垂下了手，神情似是无限疲惫，“你们走吧。”</p>

生父和继母闻言齐齐望向她，急雨把头偏了过去，“我不想说原谅，但可以答应你们，不会再追究。走吧……别再来了。”只愿此生再不相见。</p>

“你说的是真的吗？”刘阿姨抬起头望着她，额头微肿发丝也有些蓬乱，面上却浮现惊喜之色，“你真的可以让陈……”</p>

“嗯。”急雨打断她，挥了挥手，无力道：“你们快走吧。”</p>

念珠见她的脸色不对，慢慢走过去扶住她。</p>

“急雨，爸爸走了。”金铭海回过头来跟她道别，急雨顿了片刻，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p>

待金铭海夫妇一走，急雨充满愧色地走向辅导员，“孙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话音未落她便倒了下去。</p>

“急雨！”</p>

“金急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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