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请了两条祈福丝带，一条写上陈羽尧的名字，一条写上自己的。然后分别裹上石头，心中默念，往树上投。结果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条红丝带扔了上去，而陈羽尧的那一条连投了三次都掉了下来。</p>

陈羽尧臂弯里搭着毯子，旁观了良久，不禁问她，“你投我的那一条时，究竟心里许了什么愿？难道和投你自己的那条时不一样？”</p>

急雨看了他一眼，不答，咬咬牙接着再投。接连三次，还是不成。</p>

她跑过去捡，拿起丝带后，索性攥着它蹲在了地上，很是沮丧。她不是个迷信的人，此时却觉得心里难安。</p>

“小雨，”陈羽尧走了过来，然后也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宽慰她，“写着我名字的祈福带自然只能由我自己去扔才能成功啊，而且，菩萨肯定不喜欢太贪心的人。”</p>

“我？贪心？”急雨睁大了眼睛，有些茫然。</p>

“你许的第一个愿望菩萨答应了，你又以我之名接着许，菩萨自然会不高兴的。”</p>

“菩萨哪有这么小气。”急雨喃喃道。心里却有些认同他的说法。“那……你自己投投看？”</p>

陈羽尧把毯子递给急雨，然后从她手里接到红丝带，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包在里面，后退两步，瞄准后闭上了眼睛，结果一下子就投到了树桠上。</p>

急雨雀跃起来。她拍着手，“这下成了！”旋即想到一事，道：“你成了跟我成了还是不一样。”</p>

因为许的不是同一个愿。</p>

陈羽尧马上就会了意，他扬了扬眉毛，问她：“你先前许的两个愿望是什么？”</p>

“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急雨摇头，“我不说。”</p>

“那我也不说！”陈羽尧笑，“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p>

急雨不服气，“我不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p>

“有些事，你不说，就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对吧？”陈羽尧眼中笑意渐收，“比如说，你上次夜不归宿，其实是顾念珠的表弟家住的。你跟我说，是陪着顾念珠……”</p>

“我的确是陪着念珠的，”急雨说，见陈羽尧眼中闪过一丝冷峭，她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她不肯回家，所以我才同她一起去了……去了她表弟陆简家。”</p>

陈羽尧敛了笑容，“她让你去你便去？”</p>

“不，是我自己要陪着她去。”急雨抬起头，“说到底她那天会有轻生的念头，全是因司徒阙而起。我不能不管……”</p>

“如果是因阿阙而起，那就因为由阿阙自己去解决。”陈羽尧说，“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p>

“我只是做我认为应该做的。”急雨说，“只有那样，才能减轻我的负疚感，你说我能不管吗？”</p>

陈羽尧的态度始终如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不应该管。”</p>

急雨闻言语凝，她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四周：“我们不要在这里争辩了。很是不敬。不早了，我们回去吧。”</p>

陈羽尧也无意再在寺中盘桓，上前把急雨臂弯里的毯子一把抓过来拿在手里，他冷着脸走在前面，急雨低着头跟在后面，一起出了伽蓝寺的山门。</p>

回到家中，急雨换完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p>

她从衣柜里把织好的毛衣拿出来，不知道今日是否还能当做礼物派上用场。</p>

正在这时，陈羽尧推门进来，刚好看见她坐在床上，望着一件男士毛衣怔怔出神。</p>

“谁的？”他问。</p>

那不是他的衣服。</p>

“给你的。”急雨说。</p>

陈羽尧脸上闪过讶异之色，“给我的？”</p>

“是我织你的……情人节礼物。”急雨小声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p>

陈羽尧喜出望外地接过，摩挲了一下又一下，“喜欢……小时候除了我妈——还没人给我织过毛衣。”纯黑的半高领羊毛毛衣，左边袖子上有几簇洁白而小的花朵。他认出来了，是她最喜欢的玳玳花。</p>

既然是她喜欢的，那他怎么会没去做功课？玳玳花，是生生不息的爱意，融在眼前这件毛衣的一针一线之中。他忽然一拍额头，“今天是情人节！我竟然忘了把礼物拿回来！”明明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他连忙要去秘书打电话，却被急雨拦住，“你不生我的气，就是最好的情人节礼物。不用破费了。”</p>

陈羽尧板起脸，“怎么就叫破费了。还有，一码归一码。”对于她私自留宿男性朋友家一事，他还是气不顺。</p>

“下不为例。”急雨跟他保证得很全面，“我今后绝对不会再去任何朋友家留宿，哪怕是念珠家。”</p>

“我……我也不是非要监管得你……失去自由。”陈羽尧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只是我担心你……而且你瞒着我这件事本身让我很生气……”</p>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急雨拉着他的袖子，“羽尧哥哥，你就再相信我这一回吧。”</p>

陈羽尧做出很是无奈的样子，手中拿着急雨给他织的毛衣，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还是矜持而简短地回应道：“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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