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德在心里算着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笑着说：“公主，咱们不往院子里去了，就把窗户开一扇，您就能看见四殿下送的礼物了。”</p>

李尚宫赶紧拿了最厚的一件大氅给公主披上——赵太医再说不须保养太过，李尚宫也万万不敢让公主吹了晚上的北风。</p>

窗外院子里应景的点了好几盏灯，反正安和宫现在也不缺灯。</p>

只是看着那点点灯火，刘琰想起前年这个时候，小津还在，还有一个手特别巧的李武，做了好些别致的花灯剪纸。</p>

一转眼他们都不在了。</p>

毛德伸手指着西南方向，笑着说：“公主看那边。”</p>

象是约定好了一样，毛德说完这话，那边天空中就有焰火升空。</p>

刘琰笑了。</p>

“原来四哥预备了这个，这又不是单给我一个人的，不能算。”</p>

毛德说：“公主且看看好看不好看，要不好看，那回头您赏我一顿板子，我一准儿没二话。”</p>

烟花在空中炸开，看着与往年节庆的时候并无两样，无非是花开富贵，锦绣山河，国泰民安，龙凤呈祥这些。</p>

不过放完这些，后头的就好看了。</p>

毛德虽然经手办了这件事，可是自家殿下为什么这样安排，毛德也不知道。</p>

可刘琰知道。</p>

她一看到天上放的焰火爆开后象是一行大雁，旁边毛德还在解说：“这是鸿雁来宾。”</p>

刘琰笑着摇头。</p>

不是，这是小哥以前和她说过的。</p>

忘了那时候她几岁了，小哥带着她去镇上看灯，镇上有人家放焰火，年年都放，那年上元节不知道为什么偏没放。</p>

那年天还格外冷，路上都是雪。她没看到焰火，抽抽噎噎的不肯走，总觉得再等等人家就放了，小哥就陪她等，可是等到来镇上看灯赶热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刘琰才明白过来人家今年是不会放了。</p>

小哥带着她往回走，她走不动了，小哥就背她一段。雪地本来就滑，她不哭了就要自己下地走。</p>

虽然天冷，可是走着走着就不冷啦。</p>

对了，那次去镇上也不止他们两人，好象还有一两个同村的，其中还有一个同他们家有点亲戚。</p>

小哥不知道从哪儿摸出块糖来给她吃，还跟她说，镇上那家人放的焰火也不怎么好看，等将来他也给她放焰火放看，都放她喜欢的，放最漂亮的。</p>

一转眼过了好些年了，刘琰都差不多全忘了，当年那个踏着雪回村的上元节，小哥对她说的话。</p>

她也觉得小哥肯定忘了。</p>

没想到他还记得。</p>

这个鸿雁来宾，以前在老家镇上看过，当时她不懂这些焰火都有什么名堂讲究，还是小哥跟她说的。</p>

当然了，乡下放的焰火跟宫里的不可同日而语，哪怕安上各种好听的名目，其实放出来之后和该有的效果差着十万八千里。可是乡里人并不在乎，大家还纷纷说这焰火好，每当有一个新的在半空亮起来，大家就在底下欢腾雀跃。</p>

一年到头里，大概上元节是最热闹高兴的一天了。</p>

小哥说到做到，放的焰火都是小时候在镇上看到过，或是听说过的。</p>

其实刘琰都不记得那些焰火是什么样子了，就记得那颜色，金的，银的，紫的，红的，亮闪闪的，象是在夜空里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p>

她还记得放完烟花之后那股气味儿，有点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觉得很好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