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也真是太聪明了点儿。</p>

“是，我还曾经从他那里讨了一副画来，画的是檀云寺后山的雪景，画上大片大片的留白，只有一座桥，一棵树，可是画得极好。”</p>

刘琰琢磨着，这大概就是那种“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高手境界了。</p>

现在看程先生的画，人家不说怎么炫技，什么画米粒大小的麻雀还五脏俱全之类的，可就是有意境，看着仿佛这画里藏着千言万语。</p>

“要是喜欢，你拿回去吧。”</p>

刘琰也不说什么不好夺人所爱这样的话，眨下眼说：“那就多谢先生了。”</p>

程先生一笑：“其实这院子一年四季我都画过来了，春天秋天都比现在美，春天的时候满院子紫色桐花，头上是花的穹顶，下头落花铺了一地象锦毯。秋天的时候秋雨打落了满树的叶子，那会儿我还让人不要把叶子扫去呢。”</p>

这么一说刘琰也想起来了，去年秋里，好象有两回来梧桐苑的时候，地下是有不少落叶。</p>

不过刘琰每次来梧桐苑都担心自己功课不过关，可没得那些伤春悲愁的心思，也没有对落叶或是落花的有多少感慨。</p>

今天她也是偶然才来。</p>

可是来了之后，突然感觉到程先生的日子过得有多寂寞。</p>

一天一天的，就住在这里，没有亲戚也没个朋友，除了隔三差五上一次课，其他时候就对着这院子，从早到晚，由夜至明。</p>

这会儿不是在课上，刘琰胆子比平时大了不少。</p>

“程先生。”</p>

“嗯？”</p>

“你为什么没有嫁人呢？”</p>

旁边侍立的都听得眉头一跳。</p>

这话能随便问吗？</p>

程先生倒没恼，那样子就象刘琰问她“午饭吃了什么”一样自然。</p>

“没找着想嫁的人。”</p>

刘琰点了点头。</p>

这答案她倒没觉得程先生是敷衍她。</p>

虽然肯定中间省了至少三千字的过程，但程先生肯定没用假话骗她。</p>

程先生有多挑剔刘琰她们是亲身领教过的，她要是拿出挑剔弟子的劲头儿去挑夫婿，那能嫁得出去才怪呢。</p>

要找个合适的人嫁，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大姐姐的亲事那么波折，看得刘琰都心惊。</p>

还有三姐姐，起先她对李峥有点儿那个意思，可李峥对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公主就一味讨好奉迎。</p>

普通人家的姑娘嫁什么人？象程先生这样世家出身的才女又嫁什么人？哪儿就这么巧，这世上就有一个那么适合你，而且正好和你看对眼的人呢？</p>

要是一般人，凑凑和和也就过一辈子了，怎么看程先生不是愿意凑和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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