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官署内，许志先传达这朝廷决定时，静得落针可闻。</p>

人人脸色都很不好，尤其军部以及搞技术的人都是张子文的班底，听闻这消息时无疑是遭遇了晴天霹雳。</p>

任谁度无法想到，形势会短时间恶化到这样的程度。所谓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简直是规矩暂时不存在、要变天的节奏。</p>

若正常来说不应该会发生。的确是蔡京说了算，但蔡京没理由不和张康国沟通就这样走极端。</p>

真这样的时候就代表京城内部形势有变，甚至是到了蔡京生死存亡的时候。否则，除非他患老年痴呆才会这样操作。</p>

心口疼！</p>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预感会卷入大事中的许志先又捂着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p>

不论如何，他可真不想大魔王玩脱走人。许志先一定程度上和大魔王有冲分歧，但是内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威望、底气、甚至在这里的执政合法性，几乎全部来自大魔王。</p>

这个门神要是真走了，海军就什么也不是了，只能像一头长胖了的肥猪，被有户部支持的朱勔系鲨鱼，一口一口慢慢吃掉。</p>

所以许志先真的心口疼，还有些为张子文往昔。</p>

越来越静，全部人或幸灾乐祸，或惋惜可怜，或不甘心又难过的看着张子文。</p>

张子文却也不急，看着这群小屁孩般的蠢货暗暗好笑。</p>

在张子文的眼睛里，他们是一群刚刚学会骑马的孩子，平时速度又快又冲，但真出事时就懵逼了，会眼泪汪汪的没有处理办法，想等着家长来赔钱。</p>

张子文适时的起身道：“放心我不会走。这是你们的家，也是我的家，平时你们不待见我，不爱听我说话，但我仍旧不想走也不会走。因为自始至终我都知道，我走了，你们只是一群肥猪似的小屁孩，外面狼群来咬你们时，你们只会懵逼和哭泣。”</p>

全部人脸如锅底，或不明觉厉。</p>

陈实和许志先感触最深，若什么时候大魔王真的走了，那群从未离开苏州和两浙路血狼，是真会来的。现在明显狼群已经以更大的量级卷土重来，包围了整个村子，在村口嗷呜嗷呜的叫阵，小孩们眼泪汪汪的睡不着了，妇女老人们瑟瑟发抖。</p>

“我之前反复说过：局部战败可以接受。但要有卷土重来的心思，要有‘大不了从头再来’信念，当把这些刻画进海军骨子里时，那时我就算真的离开，你们还是海军。当进入这只队伍的每个人，都朝这面旗帜的初心和血统看弃，就叫自动率，就上升至了‘道’的境界。”</p>

张子文道：“现在该干嘛干嘛吧，年末事务很多，许多预想中明年等着上的工作也照常准备。我不会走，你们就等着看，少爷我原地满血复活只是时间问题。这只是个上升趋势中的调整，正如海上一定会有风浪那样自然。”</p>

说完，张子文就离开昆山会场，回水边了。</p>

有的人不明觉厉，大多数惊为天人……</p>

形式大变，困扰着天下人的同时，张子文成了个不折不扣的闲人，几乎整个冬日都以码字为乐。</p>

现在，海军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文件需要张子文签字，张子文甚至就连具体工作章程都没有。</p>

所谓的巡视员，理论上的工作就是把这里看到听到的写成材料给朝廷。反正朝廷现在也没人听张子文说什么，于是每日清早起来，张子文唯一的工作是打开日志写上：今某年某月的某日，海军无事。</p>

是的这就是每日的工作，每月汇集成册，到日子就交给驿站发往朝廷相关口。</p>

快过年了，傍晚时候的苏州城很冷，但仍旧热闹，人流穿梭匆匆忙忙。</p>

毕竟和海军捆绑较深，所以在这场危机中，苏州算是东南地区受影响比较小的。年关降至的现在，这不论古今都是最有气氛也最忙的时候。</p>

穿着素衣的张子文进入苏州城，此番乃是以“过气名人”身份应邀参加个饭局。</p>

这在后世叫陪客，在古时叫清客，在宋时有个较为模糊的概念，统一归到了帮闲范畴。</p>

乍一看，小张公子也“下海沦落风尘”了。</p>

众所周知这是有偿服务，是有红包拿的。给多少不一定，大抵以行规为锚，然后看老板的心情，又看帮闲级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