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文道：“若真有机会我会抓的，但你们给的这条件不叫机会。”</p>

慕容心里很不高兴，寻思就你那几个破矿，又穷的叮当响，我姑苏银号给了条件让你自救，还不领情？</p>

想这么想，慕容先生哪怕该走了，却继续维持着微笑，围观的意味道，“大人真不再考虑考虑？您在京里好日子过惯了，像是不知道怎么做生意？工人的工价你定这么高，是迫害行规。木材价格这么贵，大人耗费许多不必要的木材用于加固矿井，难道不知那比死人后的抚恤还贵？说到矿石质量，品位实在一般，你们又被人盯上，只能走官市。在下无意冒犯，但实在也想不通，若不卖海军靠什么支撑，不会是……真指望着挖出金矿吧？”</p>

张子文道：“表面上你是很聪明的人，以为知道我在做什么，其实你不知道。”</p>

慕容先生在心中冷笑：故弄玄虚，也不知道这嘴上无毛的小屁孩是怎么办的张怀素案，想来幕后黑手应该是张康国和林摅，他只是挂个名声而已。</p>

张子文静静的看着他，“慕容先生这表情，你在心中嘲笑我吗？”</p>

“没有的事。”</p>

慕容先生继续笑眯眯的。说是说要试试会不会被他抽一耳光，但这只是朱勔的想法。</p>

慕容先生是要面子的人，也知道这种没轻没重的纨绔子弟会乱来，真是吃了亏又没办法讲理，所以没兴趣明面上激化矛盾。</p>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既然谈不成，怎么你喜欢这地方吗？老留在这里？”</p>

慕容掌柜险些笑出声来，好在忍住了，起身道：“大人是个有理想的人，其实这也好。海事局就继续守着这些矿，以及这些老爷工人，相信两个月后，大人就会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了。”</p>

“谢谢提醒。”张子文点头。</p>

都临出门了，慕容先生又停下脚步笑道，“最最最后一次机会，但价格要再降一成，大人还有机会保本离场？”</p>

张子文硬着头皮强撑着，“皇家海事局也最后一次给姑苏银号机会，现在是你们唯一的一个结下善缘时机。不要随便推翻昆山共识，维持你我两方之前的对赌协议，如此哪怕最终有可能买卖做不成，但海事局就认可你们是独立的信誉商家，相互前景是美好的，赚钱并不仅仅兼并矿井一条路？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p>

慕容先生脸色也有点沉了下来，“大人这是威胁银号吗？”</p>

张子文微微摇头，“不含威胁成分，我只是提醒你，银号可以做很多其他生意，未必要以牺牲民生为代价。”</p>

“大人年纪还小，你的生意经么……算了，为避免冒犯在下不评价了。就这样吧，海事局看起来好吓人，现在就算你答应，我银号也不敢和你们做生意了。”</p>

慕容先生笑眯眯的离开了。</p>

之后，张子文一脚踢翻了办公室，稀里哗啦的一片。</p>

理慧子带伤状态起来收拾的时候，张子文也没喊她去休息，只看着那豪商离开的方向道：“记住今天！”</p>

理慧子唯唯诺诺的点头，还真的找了个小本子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其实习以为常了，这就是初出茅庐的第一任海军大臣的日常……</p>

苏州明楼中。</p>

朱勔站在窗口看着街市上的贩夫走卒，并听着慕容先生汇报。</p>

“果然如此，他铁了心要在这地区捣乱？”</p>

许久后朱勔喃喃道。</p>

“说捣乱像是有点抬举他。”</p>

慕容掌柜当即把张子文骂了个狗血淋头，“将军是不知道他那德行，什么毛也不懂就会胡说八道，那几个废矿他喜欢就让抱着好了。走着瞧，看他的结局是什么。把海事局搞砸了，胡乱破坏东南规矩，到时候灰溜溜的回京看他怎么对皇帝，对朝廷交代。”</p>

朱勔大皱眉头，有些警惕的看了慕容一眼。</p>

慕容又赶紧低着头。</p>

朱勔这才道：“说是这么说。但他毕竟是张康国的儿子，如果有选择，其实我不想和这样的人破脸。可惜这小杂种的确嘚瑟的有点找不到北。”</p>

慕容先生道：“观这小屁孩德行，是不能给脸的，否则张怀素下场就是榜样。将军不必担心他，刘逵是不会挺他的，你家又有蔡相公支持，不用给他脸，不用示好，就看着他那离经叛道、自以为是的生意经把他自己玩死就行。”</p>

所谓善者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