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一起组队参与冒险了。</p>
出来后李晓兰要求张子文陪着去水边走走,迎着落日前夕的晚霞,骑在名马上的她显得雍容华贵。</p>
“我要是公子的话,真的不会来这里。”</p>
李晓兰喃喃自语的样子,“贫瘠的地方,废弃的矿井,复杂的民情……你很难做什么的。你能自由的选择,却选择了为难自己,我好羡慕,要是我能像你一样任性,该有多好。”</p>
她像是含有多种意思,但张子文没心没肺的,只是看着水面。</p>
李晓兰侧头看他一眼道:“你在担心朱家吗?”</p>
“没有。”张子文摇头,“现在有不少男人出海打鱼了,我担心他们回不来,过冬其实不难,海军有粮食,但这些有闯劲的男人少一个是一个。”</p>
“你像是在忽悠人,又像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李晓兰脑补着道。</p>
张子文岔开道:“对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担心朱家?”</p>
李晓兰两次欲言又止。</p>
最终还是说了:“大宋矿产属皇家,私矿横行是因为执法不严,管不过来。矿产并不少,但产出少是因为有人奇货可居。他们在刻意控制供给以提高铜价,绑架朝廷钱币政策。现在钱已经开始紧张,家父判断,往后江南钱政一定要出问题。”</p>
“东南的官场很乱,几乎没有独善其身的。基于此,矿产专营政策只肥了有限的一群人。现在官府自身经营矿产已满足不了需求,干脆层层转包开采权。前阵子看似声势浩大,犹如雨后发芽,东南地区冒头了无数经营矿井的,不瞒你说,我李家也在涉足了矿业。”</p>
听到这里张子文来了兴趣,等着她继续说。</p>
李晓兰接着道:“但铜的供应区域稳定后,一些手眼通天者就不乐意了。就像土地兼并,他们通过各种威胁或勒索手段,兼并其他矿业。实力雄厚些的承包商,他们就以银号的方式制造各种经济事件,造成资金断链进而贷款,又在高利息下破产。最后,就只剩下有限的大矿在供应,供应量越少,朝廷越发倚重,铜价越发高起。”</p>
“曾经一度到了铜比钱贵地步。什么意思呢?意思是:他们什么也不用干,只需把往年发行的铜钱熔铸后变成铜,再交给户部,就可以获得超越钱币面额的增值。在钱币本就紧张的情况下,东南地区的钱币数量更加流失,这是喝盐水止渴,朝廷已经被绑架,蔡相公的钱币政策,迟早要出事的。”</p>
最后她道:“而那几个银号,背后就是朱家。这些我也不指望你马上懂,总之多个心眼吧。”</p>
她说的张子文当然懂,大抵也就是后世那些银行家的路数。</p>
真以为银行家是依靠放贷的利差生存的?当然是大错特错,这类人被称为金融鲨鱼是有原因的。</p>
以美帝的黑暗时期为例,银行家多半有联邦军队帮收账,大抵路数其实就是海沙帮被荣升银号坑了的那种形势,拿到土地和矿才叫盈利。</p>
印第安佬早被白皮杀光了那不说,当初干掉印第安的那些白人成为了大农场主,扛着枪野蛮的一逼,被称为谁都不敢惹的牛仔。</p>
有个卵用,银行家带着美国陆军骑兵旅一到,就又把他们的尸体埋在土地上,土地慢慢变成了油井,矿井,铁路,公路,以及银行家们的度假酒店。</p>
十八世纪末的日不落帝国,如此强的政治能力和经验,也险些因李晓兰说的这类事玩脱了,甚至整个欧洲就和李晓兰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法国佬最先撑不住,大革命党上街砍人时,把牛牛的整个统治阶级惊醒了过来。</p>
被吓到后英国绅士们稍微收敛了一下吃相,适当让利安抚了一下底层。并抓住了机会以保皇党名誉出兵,进一步转移了内部矛盾,否则也是药丸。</p>
甩甩头。</p>
更远的一时不能想了,蔡京就这德行,他需要牢靠的基本盘支撑他和政敌周旋,于是也被绑架了。</p>
张子文又问:“你家的矿井还在吗?”</p>
李晓兰道:“在的,我家的资金链不会断,但压力也不小。没足够量级的人撑腰,大宋政策也不允许拥有矿井产权,开采权都是从官府租借来的,于是我家不敢铸钱也不敢私卖,只能交给户部。于是哪怕铜钱快登顶了,利益也相对有限。另外就是我家的七个矿井从今年起品质越来越低,矿脉有枯竭趋势。一但采光,以现在东南趋势,我家很难再拿到新矿井的采矿权。”</p>
“假设,我是说假设我李家也出局离开了。我李晓兰敢讲,不出一年铜价会继续攀升,户部会全部被绑架,东南钱政一定崩。”</p>
这是她的结论。</p>
她这不完全是往脸上贴金,也算客观,因为的确蔡京快撑不住,大十钱政策快出了。那简直就是喝一大碗砒霜,第二轮大洗劫。</p>
好处是蔡京会由此而罢相,但坏处是上来个比蔡京还不如、瞎折腾的赵挺之,那相当于需要急诊的病人又交给庸医耽搁了。</p>
沉默了一下天色逐级黑下来,李晓兰侧头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的未来真在这里吗?”</p>
张子文神色古怪了起来,“你想说什么?”</p>
李晓兰迟疑少顷道:“你应该留在京里,念念书,养养花。让我出钱为你打点谋求留京,这笔投资我愿意。但在这里做矿工,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真出金矿我也不看在眼里,金矿其实在京城,在中堂。不在这里。”</p>
张子文也不多说了,“天黑了,咱们回去吧。”</p>
“也好。”李晓兰想想又指着马道:“你要不要试试我在苏州新买的这宝马,很带感。”</p>
“不了,这种劳斯莱斯骑坏了我赔不起。”</p>
“你个白痴!马都不敢骑,还指望你骑人啊?另外就不知道你说的什么。”</p>
当然,这句李晓兰是在心理想,没说出来。</p>
此后的一路上,张子文发现她在发火,虐待她的宝马。</p>
张子文不是不懂她的心思,而是无法回应。不是不敢对张商英横刀夺爱,而是基于她和她爹的奸商尿性,这种时候最容易被套路。</p>
说起来抢了张商英的妻子问题没多大,就怕这小娘子心思多,来个一夜温柔后,她又多愁善感的样子遵守父命,回京嫁给张商英就真要被她玩死了。</p>
做事要反着来,管不住屁股是真会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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