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蜀地1</p>

蜀郡，阆城。</p>

随处可见低矮残破的民房，拥挤狭窄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p>

一名浑身漆黑，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货郎推着一辆盖着帆布的板车，走在坑洼颠簸的道路上，挨家挨户询问需不需要自己的货物。</p>

他卖的是眼下冬季急缺的木炭。</p>

一斤优质木炭25文钱，严格来说这价格并不贵。</p>

但很可惜，对于生活在阆城的绝大多数百姓而言，这个价格还是无法承受，根本买不起，只能花5-10文钱买那些劣炭。</p>

敲开一家民房大门，里面走出一位瘸腿，两眼青黑的中年人。</p>

中年男人叫黑牛，他一双手掌布满老茧，布满沧桑的脸颊却是有着一丝淡淡地傲然。</p>

这是只有从军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才有的独特气质。</p>

“老胡，有便宜点的炭么？”</p>

“呵呵，这还嫌贵啊？我这里有劣炭，你要不要，算你七文钱。”</p>

“前日个不是才五文么？今日怎么要七文了？”</p>

“没办法，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买炭的多，你也知道最近大雪封山，</p>

烧炭的越来越少，而官府又向我们加征三厘炭税，不加点我们也活不下去啊。”</p>

“算了，七文就七文吧，给我来个五斤。”</p>

“好咧。”</p>

老胡立刻麻溜的将五斤劣炭放在门前。</p>

同时，只见黑牛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子，几乎是贴在钱袋上，一文一文的将钱按在掌心上。</p>

然而无论怎么算，手心里只有二十九文钱。</p>

一时间，黑牛脸上满是尴尬，刚想跟老胡说只要四斤时，老胡却直接取过他手心的钱。</p>

“算了，如今这日子谁也不好过，那几文钱就免了。”</p>

“不成！”黑牛却是十分固执，“我黑牛一辈子就没占过人便宜，老胡你烧点炭也不容易，怎么可以让你吃亏？你等着。”</p>

说完，他转身进入厨房，不多时抱着一小袋子粟米塞入老胡怀中。</p>

“这是两升粟，够这炭钱了吧？”</p>

“老黑啊，你这是做什么？拿回去，早就听说你家都快断炊了，我怎么能要你家的活命粮……”</p>

“哪个家伙大嘴巴子胡说八道？就问你这些够不够你的炭钱？够的话就别说话赶紧拿走！”</p>

“唉……”</p>

见黑牛如此执着，老胡叹了口气收起粮袋，推着板车去往下一家。</p>

关上门，黑牛摸索着将木炭一块一块拾入竹篓，抬往里屋。</p>

这时，一名妇孺系着围裙错身经过，看了一眼黑牛竹篓里的木炭，随口问了句：“炭买来了？”</p>

“嗯。”</p>

黑牛应了一声默不作声。</p>

女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入厨房准备烧水做午饭。</p>

忽然，女人直接端着一口两指高的米瓦罐冲出来问道：“家里的米呢？昨天还有两三升，怎么都没了？”</p>

黑牛不说话，只是默默往火盆里丢着木炭。</p>

伴随木炭燃烧一瞬，一股浓烟窜起，并呛的人咳嗽不止，熏的泪水直流。</p>

黑牛闭着眼，赶紧用破了一角的蒲扇加快炭火燃烧，终于在木炭完全燃烧后，那呛人都烟雾总算消散了不少。</p>

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一股刺鼻的气味。</p>

“我问你，米呢？哪里去了？”</p>

女人依然不依不饶继续追问。</p>

连着三四遍后，黑牛被问烦了，直接骂了一句：“问什么问！都拿去换炭了！”</p>

女人闻言，怔了半晌，随后重重把瓦缸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p>

老黑看着碎了一地的破瓦，顿时怒从心起。</p>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女人悲戚的哭诉声：</p>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p>

我跟了你快二十年了，可有过上一天的像样的日子？</p>

自从跟着你入了蜀地，这么多年我就没吃过几顿饱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