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五开了雅间门,为双方引见介绍一番,表明自己要去接食肆、邸店行业的会首,便退出雅间。</p>
陈晚春和陈初秋乃是兄弟俩,年纪相差不多,陈晚春是哥哥。保养的关系,两人不大能看出年龄,只觉大概在五十五岁,也有可能已超过了六十岁。</p>
光看面相,两人五官颇为神似,体格却相差甚远。</p>
陈晚春高大壮实,挺着个大肚子,你一看他的体型,便会想到酒肉江湖,偏他全胖在了身上,小小一张脸盘,因此才能看出其五官与弟弟很像。</p>
陈初秋也高,却精瘦,一双露在袖外的手活像干枯的鸡爪子。</p>
据荷花说,经营院阁的男人大多瘦,许是被女人榨去了太多精力吧,这位的体型倒很对得起自个儿的行当。</p>
几人相互寒暄,许是出于职业习惯,陈初秋的一双眼睛总在荷花身上扫来扫去,似在评估这样一个女子能卖怎样的价钱。</p>
荷花以警告的目光跟他对视一眼,不似那些大家闺秀,被男人一盯,就红脸低头。</p>
知道这姑娘不好惹,陈初秋不敢再有轻薄的举动。</p>
寒暄过后,闫寸招呼两人落座,倒了茶,单刀直入道:“晚辈这两日在鄂县居住游逛,发现城中心的赌坊生意颇红火,不过——许是晚辈观察得不够仔细——其它店面的生意可是……比较一般……”</p>
闫寸这么说,已经很留面子了,实际情况简直更惨。</p>
“……因此晚辈想请教二位,鄂县这些铺面究竟是如何……”</p>
“你是想问这些铺面是如何经营下来的?”陈晚春问道。</p>
闫寸的话虽直接,却也不算冒犯,只要算一算一家店铺的定价和客流量,是亏是赚,大致能赚多少钱就心中有数了,瞒不住行家。</p>
闫寸既然是行家,陈晚春也不藏着掖着了。</p>
他笑道:“你既已看出鄂县是个不赚钱的地方,应当速速另觅他处才是,又何必耗时耗力地与我们这些凑合度日的老朽掰扯。”</p>
说话时陈晚春一直拍着自己的大肚子,仿佛要跟肚皮商量。</p>
“因为这儿离长安够近,在鄂县开设买卖,既可享受长安的繁华,又不必与那些有背景的大商贾竞争,挺好。”</p>
“我可听说,您在长安亦有官家背景。”</p>
他在打探闫寸的底细。</p>
“总有更大的官儿嘛。”闫寸笑着打了个哈哈,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听您的意思,好像鄂县除了赌坊,其余买卖全是苟延残喘。”</p>
“这么说倒也不为过。”陈晚春道。</p>
陈初秋接过话头,道:“哈,简直贴切。”</p>
“哦?”</p>
陈初秋放下手中茶杯,道:“你算一算,能活下来的店家,哪个不与那赌坊有些关联。”</p>
闫寸点头,掰着手指道:“酒肆可以向赌坊供应酒水,食肆则在赌场内售卖吃食——我看,除了在赌场卖吃食,他们几乎没什么生意。定价太贵,走商的苦命人可舍不得,唯有赢了钱的人,才会不计成本地大吃大喝。”</p>
“不错。”陈初秋点头。</p>
闫寸又道:“那院阁和邸店呢?”</p>
不待对方回答,闫寸又道:“我有个猜测,若说得不对,劳您纠正。”</p>
陈初秋做了个请的手势。</p>
“高利贷,赌坊向赌输了的人放贷,我想,应该有不少商户向赌坊提供钱财,也参与了这项买卖吧。”</p>
“你的观察细致入微,猜测也很大胆。”陈初秋道。</p>
“如此说来,我猜对了。”</p>
“不错。”</p>
“但我有一事想不明。”闫寸道。</p>
陈初秋捋着颌下的短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似乎已经知道闫寸要问什么,却不点破,只“哦?”了一声。</p>
闫寸继续道:“无论开赌坊,还是放贷,都不稀奇,稀奇的是向走商之人放贷。一条跟着商队四海为家的贱命,既不能抵押房产,又不能抵押地产,且第二日就要随商队离开,如何保证他们还钱?”</p>
“那要分”</p>
“他们可以抵押官家颁发的路引,那东西虽不值钱,但丢了终究麻烦,因此,待到长安交了货,分到钱后,他们总会来赎回路引。”</p>
“不错,可他们赎回路引后,难免要再赌上几把……您也知道,赌徒总是坚信下一把就能将输掉的钱赢回来。”</p>
“确有一些赌瘾大的。”陈初秋点头。</p>
“若再赌输了,赌坊依旧会放贷给他们,并扣下他们的路引。”</p>
“不错。”</p>
“那就有问题是了,”闫寸道:“出长安”</p>
闫寸继续道:“无论开赌坊,还是放贷,都不稀奇,稀奇的是向走商之人放贷。一条跟着商队四海为家的贱命,既不能抵押房产,又不能抵押地产,且第二日就要随商队离开,如何保证他们还钱?”</p>
“那要分”</p>
“他们可以抵押官家颁发的路引,那东西虽不值钱,但丢了终究麻烦,因此,待到长安交了货,分到钱后,他们总会来赎回路引。”</p>
“不错,可他们赎回路引后,难免要再赌上几把……您也知道,赌徒总是坚信下一把就能将输掉的钱赢回来。”</p>
“确有一些赌瘾大的。”陈初秋点头。</p>
“若再赌输了,赌坊依旧会放贷给他们,并扣下他们的路引。”</p>
“不错。”</p>
“那就有问题是了,”闫寸道:“出长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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