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一笑，向他竖起大拇指：“果然逃不了你的法眼。”</p>
她继续道：</p>
“这两条罪名压着她，只怕她十年内都翻不得身。</p>
我后面往御书房而去，便是要趁着她失去理智、激怒皇上，令皇上再也不能和稀泥。</p>
你该知道，我此前在御书房当过值，知晓皇上勤政、午时御书房极可能留有朝臣。”</p>
他点点头，目光已有些发冷。</p>
她看见他的神色，却笑的更欢畅一些。</p>
“我不但知道午时御书房里有朝臣，我还知道，御书房院外有侍卫，不可能让一对追逐厮杀的人闯入。</p>
我肩上被刺的伤，是在我的计划中。</p>
而我的嗓子……我原本并不需那般用力，然而皇上若真的要审问，我不能说话自辩，反而比我能说话，更有利。</p>
这一场戏里，我算计的不只是楚离雁，还利用了皇上，利用了你，利用了我自己……”</p>
她缓缓抬手，抚上他的面颊。</p>
七月的夜里，他面上一片温凉，触之便是一手的汗。</p>
一连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养了几日的嗓子已嘶哑的不成样子。</p>
她忍着喉间刺痛，竭力提高了声音：“你现下还想忘记楚离雁的遭遇，忘记我的这些个心计，说什么要和我过日子的话吗？”</p>
……</p>
秋兰端着红漆盘进了寝殿时，寝殿已一片安静。</p>
她向坐在床边的萧定晔行了个半礼，便一路穿过隔门的小门，将红漆盘放在桌上，回头掩了门，方同坐在床边的猫儿道：</p>
“姑姑，汤药是五殿下专程使人寻来治嗓子的妙药。待饮过汤药，再喝些葡萄酒。酒是番邦进贡的葡萄酒，不伤身子。”</p>
猫儿待要开口，嗓子已火烧火燎般痛。</p>
她缓缓坐起身，手往前一探，越过汤药，径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p>
……</p>
夜已深，耳室里的宫娥见备好沐浴的水已凉，只得出了耳室，静静行到里间，同已在床边枯坐半夜的萧定晔恭敬道：“殿下，该沐浴……”</p>
“滚！”</p>
另外半边的秋兰听到那头的动静，竖耳静听半晌，方挨到猫儿身畔，同辗转反侧还未入睡的猫儿悄声道：</p>
“你同殿下，怎地了？”</p>
两个人，白日还好好的，夜里怎地突然都不正常。</p>
她忽的恍然，悄声道：“是不是殿下要你侍寝，而你犯了牛脾气，惹的殿下不快？”</p>
猫儿唰的扯了被子，将头脸捂得严实。</p>
侍寝，只怕这辈子，他也不会再提让她侍寝之事。</p>
……</p>
第二日辰时，猫儿坐在重晔宫正殿前厅的桌案前，正在绞尽脑汁画一回陶瓷妆盒图册。</p>
彼时猫儿已打发秋兰外出宫道上寻了一回她的旧图册，自无结果。</p>
先是随喜带了一队宫娥进来，毕恭毕敬问候道：“这些都是靠的住的人，夫人按例可挑两名一等宫女，两名二等宫女。”</p>
猫儿摆摆手。</p>
在一旁侍候笔墨的秋兰代为回应：“姑姑身边不喜欢人多，有我一个便好。”</p>
随喜却不敢真带着宫娥们离开，只得指着最前头的四个道：“你两个在前厅侍候，你两个在寝殿侍候。”</p>
猫儿“啪”的将笔管拍在桌案上。</p>
恰逢此时，萧定晔下了早朝回宫，瞧见正殿里这僵持的一场，立时蹙了眉。</p>
随喜如见救星，忙忙上前，悄声道：“殿下，夫人身边不愿意加宫女，并非奴才不……”</p>
萧定晔抬手止了他话头，沉声道：“先带走。”</p>
随后站去桌案边，同猫儿道：“换身衣裳，随我出宫。”</p>
猫儿一愣，想不通这位皇子是何打算。</p>
心中又一跳，莫非昨儿夜里他被她的心机恶心到，打算一了百了，直接放她出宫？</p>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p>
认识一个人，可能是一瞬间。</p>
放弃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瞬间。</p>
说不得她就是得了这一瞬间的好处。</p>
她立刻回了寝殿，将银票往身上一揣，随意取了几件换洗衣裳塞进包袱卷。</p>
心下却有些着急。</p>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她没有时间同旁人道别。</p>
此时秋兰已跟着她进来，见她包袱卷里只收着今日换下来的中衣，以及还未来得及放进柜子里的几件衣裳，不由好奇道：“姑姑是要同殿下出宫避暑？”</p>
每年六七月，皇子们去行宫避暑，皆是常例。</p>
猫儿来不及同她细说，只将银票抽出几张，嘶哑着声音交代道：“你一百两，五福一百两，白姐姐一百两。作坊不搬，还在那里，出了宫来看我。”</p>
秋兰听得心头一团浆糊，猫儿已经挽了包袱皮出去，站在前厅等萧定晔。</p>
未几，这位皇子换好衣裳出来，瞧见猫儿站在大厅中间，不由蹙了眉。</p>
他几步近前，伸手一拽，她的包袱皮便被拽离了手，往椅上一丢，牵着她便往外而去。</p>
猫儿终于意识到她想多了，脚下踉跄前行，扭头对着追出来的秋兰嘶吼道：“银票……先别送出去……”</p>
－－－－－－题外话－－－－－－</p>
今天两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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